维姬不知道——连哀法本人也不知道。
现在，他努力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极力理清自己的思绪、他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对维姬动歪心思……可是，他完全无法集中精力、他总是分心。
——即使那个女人是个榆木脑袋、煞风景地说了那些话。
在和梅洛会谈片当，他会突然担忧维姬会不会被人偷拍——单纯因为维姬的衣品会丢他的脸；
在飞往异地的路上，奇形怪状的云朵令他联系起维姬的手环——单纯因为那手环价格高昂；
在茶歇之时，他无意识地重复“白头偕老”几个字，待别人询问了，他又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单纯因为这是天方夜谭、不值得言说的事。
他没有想维姬，若是想到她——单纯只是他的想法会不可避免地涉及那个臭女人。
他没有想那个不懂风情没心没肺的冷血臭女人、没有刻意躲着她、没有提醒新来的阿姨说维姬不喜甜……
他没有想维姬——除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维姬的时刻，也就是每时每刻。
夜猫子哀法现在不熬夜了，因为夜深人静之时人会格外矫情：他妈的，死维姬！烦死了，梦里总不会有她了吧！
梦里确实没有李维姬，但有挂念李维姬的人。
——Alpha · Lee。
哀法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心想他不是在傲星睡觉吗？怎么跑回自己家了？还有、这人谁啊？怎么跑自己房间里了、还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只见一个背对着来人的男子在伏案书写，暖黄的灯将他的发色照得有些发红，半长的直发被一根绸带束在脑后，看着温柔又恬静。
圆领针织衫露出了大片的肌肤，一处异常显眼的位置上印着一圈……牙印？
哀法恶寒地拧眉，还想再评估一下对方的身份，那男子似是觉察到身后有人，缓缓地转动椅子……
在看到哀法时，那对桃花眼里先是震惊，而后则笑意满满。
他把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相对、两腿交叠，说：“哀法，你好。不知深夜到访，是为何事？”
哀法此时也看清了对方，惊骇地说不出话来，面前这人怎么和自己长得那么像？！唯一不同的是对方看着比自己更成熟些。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男子依旧温和地笑着，语气柔缓：
“我就是你啊，或者说，是某个可能的你。至于这个房间、这整片庄园，准确来说不是你的，是我和阿维的。”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阿维，那是谁？。”
哀法走进书桌，看到桌面上摊着一本日记，他极力阅读那些字迹，却完全看不清。
“阿维是我对维姬的专称。”
Lee合上日记本，“文字无法被动跨越时空，所以你看不到它们。看起来，你还没能掌控‘溯流’的能力，也就是说，你还不是大贤者，对吗？”
他看着哀法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转悠，一会拉开抽屉、一会查看床底、一会撬开地板。
在哀法要打开房门的瞬间，他提醒道：“一旦出去，你就醒了，你确定要如此急匆匆地离开？”
哀法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地来到Lee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在玩什么把戏，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Lee示意他坐下。
“你正在觉醒大贤者的天赋，因为无法掌控时间，所以你只能睡梦中来到将来时。而我是未来的你——如果我们的选择是一样的，那么你我将会在某个时间点汇合未来之线，但显然不是现在，因为我们如此冷静地观望着对方……”
哀法不屑地打断：“什么大贤者？我怎么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所以我来帮你打开眼界，大贤者、至高神、混沌师……当然，还有阿维。”
Lee微微一笑、眯起眼，甜蜜地说：“我们的天命尊者，你总该知道的，就是李维姬，我的阿维。”
“你真肉麻、还阿维、呕、恶心。”
“那是因为你还没和她在一起……”
“什么！”哀法压住心底的战栗、摆出惊惧的表情看向对方，“这是我的未来？！我他妈的和李维姬在一起？！”
后者耸耸肩，“你刚刚应该已经看到了一些女士用品，而且……”
他侧身，展示肩颈相交处的月牙痕，有些自豪又有些挑衅，道：“她的惩罚。”
见哀法面色惨白，Lee挑眉，问：“你和维姬确认关系了吗？”
“什么关系、我和维姬能有什么关系……”
听此，Lee叹气，有些忧伤地说：“我猜猜，你心动了，但还没有承认你对阿维——维姬的爱意。”
哀法瞬间脸红，整个人如同谎言被拆除了般窘迫懊恼：“闭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臭女人！”
“臭女人……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我想我应该知道你处在哪个时空段了。”
男子无意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沉默片刻后，说：“现在，你在维姬的手环上只刻了她的名字。”
看到后者一脸惊愕，他了然地颔首，“天哪，你的进度太慢了。想到你未来要经历的事……”
他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能不能不要打哑谜！”
哀法恼羞成怒，他真受不了这个鸡婆男，不说就不说、说又不说清楚、贱兮兮的给谁看！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不喜欢那个臭女人、你不要胡言乱语！”
“真的吗？据我的观察，哀法一定会爱李维姬，无论是哪个可能、无论是哪种过程。”
Lee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盒子，他向哀法展示内容物：一个老旧的手环，内壁隐约可见“VG Lee”的字样。
哀法下意识要拿起手环、却被对方躲开了。
Lee小心翼翼地收回盒子，遗憾道：“初版誓言没什么看头——我应该给你看前几天刚到货的那款，可那款被阿维戴着……真可怜，哀法，你还停留在初阶版本。”
“你到底是在以什么角色同我说话？李维姬的人夫、未来的哀法·图尔特、所谓的大贤者？”
“嗯……我想想，阿维的人夫？我喜欢这个称呼，等阿维回来了、我要告诉她。噢，我不姓图尔特、我早就改从妻了，我现在姓李——Alpha · Lee。至于大贤者？这天赋已经凋亡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惨。”
“惨吗？我不觉得，我现在是阿维唯一的合法伴侣，只有我才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同她出入各种宴会，我们一起度假玩乐、一起熬夜赶决策书，一早醒来就能看到她……我很幸福。”
他把碎发别到耳后，饶有兴致地说：“这个时空里甚至有一个君臣字母组的超话，圣主×执行官，VG×α……”
“恶心。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生活变成这个腐臭的样子。”
Lee笑眯眯的，带着狐狸般的狡诈：“你确实不会变成我这样，因为绝大部分的可能是你孤独终老，要不然我为什么跟你炫耀这么多关于阿维的事呢？”
“呵，”哀法抱怀，表情不屑，鄙夷道：
“你顶着和我一样的脸左一句阿维右一句维姬的样子真令人不悦。我根本就不信什么大贤者、还这个时空那个时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九号名单的还是自净派的？或是武定山派你来蛊惑我的？奉劝一句、你们的海神王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识相点、如实招来、不要耍花招，要不然我回去就把你的纵灵术给毁了。”
“你在防御，你不喜欢孤独终老这个词，所以你转移话题。”
“什么玩意？你个傻逼吧。”
他气极反笑，“你要真是未来的我，你就该知道我是单身主义者、我不可能和人结为伴侣——尤其是李维姬，我恨死她了，这个臭女人、脾气差、品味差、一言不合就给我禁言，我和她在一起图什么？而且你口口声声说你来自未来，可你的言语里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表述——你们这出戏假的要死。”
“哦，我忘了这事……”
Lee往事不堪回首般地捂住眼睛，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自己自始至终都在不顾一切地追着阿维，原来这段漫长的爱情长跑里，不止有阿维的榆木脑袋、还有我的矫揉造作……”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屁话，能不能不要整堆蒙太奇？你们想做什么就直接说、你要不行、就换个人来。真是婆婆妈妈的，维姬要在场、肯定一拳把你们抡飞。”
（图尔特：哪个政敌来搞我？还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真想把他的脸扯下来……
李：我的过去好幼稚啊，怎么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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