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见我。”九歌单腿跨在专门为他搬来的靠椅上,神色懒散。
孟极:“别装了,我知道你想毁了溯原镜。”
只有亲自感受过溯原镜的人才知道,其实这面镜子是双向阀,可以溯原回到过往,同时也能纠正这一切。而只要有人再次拨动曾经转动过的阀,就能将过往的一切都抹平。
如今魔王已经破境,三界在无敌手,唯一有可能的潜在威胁只有这个曾经杀过他一次的道士。
可也就是命运捉弄,这道士再也不是后来的模样,而他此刻手心也攥着更大的筹码,这一次,他足够令他万劫不复。
九歌头微微后仰,那是个睥睨众生的姿势,当然他也有那个资本来俯视他人,“我当然想,可是其实毁不毁了也没有太大必要。你打不过我,我想要你死也只是我一个念头的事。”
九歌当了魔王已经是数不清的年岁了,权利早就将他侵染,他每一寸骨头,五官都带着不可描述的霸道,这种霸道并不因为他懒散的身形消磨,反而是透露出一种野性。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孟极笼罩,眼底带着狂悖的自信,“你根本逃不掉,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碾死一只蝼蚁。”
是的,在他眼里,这只蝼蚁根本翻不出他的手心。
而九歌的话也非常精准的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在这密不透风的囚牢里,魔王威压扑面而来,密密匝匝的兜盖在孟极全身的每一处角落,他的思绪猛的被扯回到了过往。
——“任他们如何看不起我,她不还得乖乖趴在老子的身下。”
“是,我是长得丑陋,但那又怎么样,我不还是有了一个天仙的娘子。她必须得给我生儿育女,而你这个小畜牲必须听我的话。”
“你告诉那个臭娘们,她一定要听我的,不然我就用刀把你剁碎了送到她面前。”
成年男子,特别是那种干惯粗活的成年男子,他们没有智力而是全靠过硬的力气,马夫可不是什么好活计,特别是世家的马夫,他们要割无数斤种的马草,用自己的血肉去驯服一匹匹高傲不羁的野马。
白日都是干着体力活,夜里倒头就睡,连洗澡都是靠意志力完成,当然那得是注重的人,更多的则是像孟极父亲这样,十几天都不会洗澡。
那种难闻的甚至能用刺鼻的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就想逃离,可孟极逃不了,他的身子被狠狠压在地上碾着,脖子上横着一条长长的割刀。
这瞬间,他无比共情乔氏,甚至对乔氏为数不多漏出来的温情感到不可思议。
她没有逃跑,都是为了他。
孟极眼里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暗光闪过,可随即他便被提着衣领攥了起来,九歌注视他,“我非但不想杀你,其实我还想招安你。那些自称正义的修士能把你调过来其实就是想看你死,他们沽名钓誉,你何不转投于我?”
“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若服从我,我可以让你在魔界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魔王和最下等的马夫自然不一样,他的气息浓烈霸道,并不难闻,只是仍旧让孟极感到厌恶。
哪怕他心中的想法还没有得到验证,孟极仍然嫌弃的将头撇到了一边,“如果我说不呢。”
九歌气笑了,似乎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的人,他冷冷将人提起来,甚至刻意用对方的衣领去锁住他的咽喉,看着对方因充血而怒涨的青筋,终于忍不住抬头仰头一笑。
就在这一瞬间,孟极下颌朝着找锁喉结的方向一低,狠狠砸中攥在衣领上的手,见对方吃痛松手,立刻用脱了困的拳头砸了上去,“砰”的一声,九歌捂住腹部。
这简单又粗暴的打法瞬间激起了九歌的血性,他咬牙咽下腹部直窜上来的血腥,啐了一口血沫子在地上,直接一腿踹上了孟极腿骨头,“砰!”更大的一声巨响响起,孟极双腿直接陷进了地里,带起无数灰尘洋洋洒洒。
接着九歌直接俯身像头狼一样扑了过去,劲风呼啦啦的扫过,孟极头一偏就地滚到一旁,二人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魔王体型硕大,仗着整个身体的力量强压住孟极,接着一拳头一拳头砸了下去,每一拳都下了死手。
孟极吃痛闷哼,双腿反应极快的用力一踹,直笔笔踹到了九歌的肚子,腹部柔软,是人或者动物都极脆弱的存在,况且这一脚力度极大,该把人活生生踹的疼昏了过去。
只是这毕竟是魔王,实力与他的魔力并存,身体早就炼成了钢板,这一脚下去,啪嗒一声响起,孟极整双腿都被硬生生反曲折弯了。骨头连着筋的痛感瞬间席卷全身,孟极却就着这个姿势,趁着九歌吃痛的时间,抬手硬劈在他脖背上,只听砰”的一声,九歌脖子连着锁骨直接凹了下去。
“你个狗杂碎!”九歌双目欲裂,整个人爆怒直起,接着拖拽起孟极,带着他狠狠的朝地面掼下去,这整个姿势让已经重伤的孟极伤上加伤,可九歌还嫌不够,他杀红了眼,十根手指尖瞬间幻成利爪,当胸一掏,利爪陷入血肉,又狠狠一拽将其血肉撕扯一大片下来。
“呵呵。”九歌擒住孟极的喉咙,笑了一声,鲜血从硬朗的眉框骨滴下,让其五官都染上了深深的煞意和邪气。接又猛甩了下头,将那些流淌的血甩到一旁,用粗砺的大手一下下拍着孟极的脸,“你倒是有两下子,只是到底年轻了些。”
“呵,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孟极整个身子被压倒在地,冷冷看他。大量的体力消耗让他狼狈不堪,胸口处的衣服被九歌的魔爪撕烂到穿透血肉。本该是虚弱的保存体力的,可他胸膛却剧烈起伏,像是动怒后没有来得及平复的火种。
孟极鲜少有这种不理智的行为,说到底还是被气狠了。
“上一个敢这么张狂的人,如今去哪了你知道吗?”太久没受过伤的九歌终于在滔天的怒火中想起了自己魔王的事情,下一瞬他指尖轻勾,神陨浮出在其掌心。
幽幽绿光中,魔火呼啸而起。
呼——
草丛哗啦啦的晃动,翻滚着周围掀起了草浪,一瞬间突然又全部停止。
摇金停下脚,蹙眉,“我不是要问事情的吗?”
“我干嘛走?跟逃跑一样?”
就算摇金不想承认,但是目前的她确实是落荒而逃的状态。这个认知可不得了了,一瞬间,摇金又反骨上涌。
她抽出鞭子,又倒回那片地,气咻咻朝回走。
摇金冲出来的时候全凭着一口气,回来的时候那股气随着脚步一点点的泄了,主要是想到了那滚烫又带有力道的手,接着从腰间、臀际都燃烧起来了,整个人像是浸到火里烹似的羞耻。
他摸她,他居然敢摸她?
不对,他还打她了。
但这种能称得上“打”吗?
一瞬间,那些记忆在摇金脑海里划过,那些白花花的肉,污言碎语的调笑声跟走马观花似的不停晃动,最后又转成一个念头——那就是,是亲近。
然后就是九歌平日里和她若无其事的靠近,那并不是一样的亲近,但二人带来的感觉截然不同,但无论怎么样,两人的目的都是一样,一瞬间摇金似懂非懂,好像一下就回味过来魔王这些年对待自己的亲近是不寻常的。
可“父亲”不会骗她。
那么就是这个道士出了问题。
他占自己便宜?!
轰的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腾的烧起,将这股羞耻直接催化,化生成滚锅里的油,到了沸点自动燃烧。
砰砰砰!
摇金心跳如鼓,一双柳眉倒蹙,眼神里燃着又羞又燥的火光,再次踏进了地牢,可刚一进去,便瞳孔骤缩,“父亲。”
满地的碎血肉片混在一起,让整个地牢里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慌乱之下,摇金连忙拉住九歌的胳膊,急道,“父亲不是答应将他给我的吗?!”
这时候的九歌根本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他手中带着能够将整个地牢都化成灰烬的神陨,下一秒就要砸下去。
这是杀红了眼,摇金又惊又怕,整个人都在抖,却依旧扑上去,扯他,“父亲,父亲!”
九歌猛的回头,双眼里充斥一片红,像是未开智的野兽,又或者是失去了情感的怪物。
他声音冷冽,风雨欲来,“你是要违背我吗?”
摇金吓得整个人退后了些,可余光不期然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孟极。
只见他面色苍白,双手双腿无力的垂在一侧,整个人像张破碎的白纸静静的贴在地面,不细看那起伏微弱的胸膛,可能以为地上躺着的不过是具尸体。
但不是,尸体脸上是不会那种不愉的神色的。
那是没办法遮挡的神色,眉头微敛,唇角绷的紧紧的,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无法吸引他半分目光,就像是在抗拒什么,又像是怒气没有彻底发泄出来的埋冤。
这一瞬间,无数的念头从她脑海里划过,摇金心头狂跳,当机立断跪了下来,同时拼命的去拉九歌的手,她的手在颤抖,那种极力违背血脉的本能让她痛的无法呼吸,只能咬着牙,“儿不敢。”
只是摇金没注意到的是,当她的手再次放在九歌身上时,孟极的幽怨呼之欲出,接着变成了冰冷的注视,注视着九歌。
“父亲,您不能杀他。”摇金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极快极轻的频率连带着睫毛都在扇,“您不是答应……”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摇金踹飞了出去。
九歌收回腿,冷血又无情的盯着她,“我要怎么做,我想怎么做都可以。我给你那是恩赐,我不给你,你也不该强要。”
噗的一声,摇金呕出几口鲜血,疼的捂着腹部说不出来话。
一旁孟极忽的暴起,从地上直面迎来,“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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