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很懂吧,”付川行的脑子已经一点儿都运转不动了,僵硬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独属于常宴的味道,“你、你好香。”
幽微的玫瑰味缠着依旧残留的酒精,让面前之人闻起来像一杯香醇的玫瑰红酒。
常宴终于妥协于付川行直愣愣的大脑,单刀直入地打起了直球:“和我谈。”
“谈什么?先睡觉,明天起来好好坐着谈,怎么样?”付川行提议。
“谈什么?”常宴呵地冷笑,手指掐住付川行的肩肉,厉声道:“蠢蛋,和我谈恋爱!”
目光所及处的一颗脑袋不假思索地点了点,旋即像是找回了点智商,猛地摇起来,晃出的黑影让常宴一阵晕眩。
肩膀都是烫的,要是我现在开灯,恐怕你付川行的脸该红得发紫了吧。常宴心满意足地想着,拍了拍付川行渗汗后黏腻的肩膀,翻身重新躺好。
“澡也一起洗了,床也一起睡了,”常宴把鼻尖凑到付川行的耳边,用自己的声音蹭着他的灼烧着的耳廓呢喃道,“你一身正气,不会不对我负责的对吧?”
“那……谈?”付川行不断吞着口水,艰涩地疑问道。
常宴把自己的身体朝付川行那儿贴了贴,脸上带着得逞后的笑,轻轻把嘴唇落在面前灼人的肩膀上。
他睡得一枕黑甜,付川行在一旁苦不堪言。
翌日,隔光效果不够好的房间在大好的太阳中敞亮起来,常宴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刺目的光亮闹醒,身旁空空。
卫生间里传来了吹风机嗡嗡工作的声音,木门紧紧关着,看得出来里面之人在努力把噪音减到最低。
“在干嘛?”常宴收拾好自己的起床气,轻笑着推开紧闭的卫生间木门,懒洋洋地斜倚在门框处。
被擦干的洗面池上搭着刚刚被吹干的一双袜子,套着卫衣的付川行正一手拿着调在最低档的吹风机,一手捏着白衬衣的袖子,吹一会儿就捏攥着感受一下干湿度。
门被破开的一瞬,里面站着的人变色似的面红耳赤,头都没转,只是用大拇指把吹风机推到了最大档,利用它运转的风声掩耳盗铃地盖住常宴下一句就快要说出口的话。
被风声噎住的人也不生气,面色愉悦地转身出了卫生间。
常宴在房间里逡巡片刻,立足在了办公桌上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面前,思忖小片刻后,伸手在外面摸了摸,描摹出一些轮廓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团“包裹”拆了开来。
分门别类放好的包子,肉的、梅干菜的、豆沙的,还有实心馒头,旁边还配着一杯冒热气的热豆浆,以及一份和昨晚一样的肠粉。
常宴怔怔地把手指按在肠粉的标签上,那透过塑料盒传来的暖意,在这个美好的早晨,顺着指尖涨潮似的涌上心头。
身后响了很久的吹风机终于噤声,门把手咔哒一声被按下,付出行从里面拎着吹干的袜子和衬衣走了出来。
“吹干了,你的衣服。”也许是联想到了昨晚与这衣服有关的一些缠绵,付川行登时脸畔飞红。
常宴不以为意地没有回答,迅速在卫生间洗漱好,揩着发丝上的水珠边从里间走出来边问:“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早饭?”
刚刚侧脸在卫生间忙碌时,付川行把眼下的青黑藏得不错,此时面对着面却是无处遁形,满脸写着我没睡好,颓然站在常宴面前。
他无精打采地把衣服袜子放到了床上,笔直着上半身栽倒进了另一张软塌:“七八点吧,我看你昨天肠粉吃得有滋有味,自说自话又买了一份给你。”
“谢谢,”常宴假装礼貌,实则捧起了肠粉,鬼祟地坐到了付川行的身边,“没睡好?”
用双手盖住眼睛遮光的付川行被戳到痛处了一般,长吁短叹地埋怨:“你自己睡成什么样子,没数吗?”
常宴定住,咬在竹筷子上的牙齿默默用力,好像要留下牙印似的。
“你睡好了吗?我看你刚睡着时挺不安稳的,说梦话,然后你还……还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钻。”付川行侧了侧身,背对着常宴,才勉强顺畅地组织好了语言。
“没有,睡得很好。”常宴干咳一声,无力地狡辩。
昨晚对从未开过花的铁树来说,多少有点花开繁茂的过分刺激,付川行每闭上眼,脑子里都会受到力度不小的冲击,此时此刻,补觉应该是难以实现了。
于是,他爬起了身,从常宴面前掠过,站在窗前掀开了帘子,看了几眼堵着不动弹的马路,转身在豆浆杯中插上吸管,叼着被常宴撇在一边的肉包,把那杯还有点烫手的豆浆递了过去。
常宴挪了挪位置,准备把肠粉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去接豆浆。
“我拿着吧,”付川行把热豆浆换了换手,拨正了吸管口对着常宴,“有点儿烫,我给你拿着。”
他说着,舔了舔还有肉汁的唇周,腼腆至极地把豆浆凑了过去。
“昨晚你……认真的,还是,喝醉了?”他眼神躲避着常宴凑过来的嘴,拿木勺泼几斤重的铁水都不会抖的手臂,却在此刻有些瑟缩的迹象。
“嗯,好烫!”常宴不满地紧锁起了眉。
几乎下一瞬,付川行就把豆浆移到了自己面前,掀开盖子慢慢吹着。
“川行,我是认真的,没醉。可以说比我当初去电视台面试还要认真。”常宴把最后一个从肠粉皮里掉出来的虾仁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后,笃定且认真地回答。
房间里静了下来,窗外车辆鸣笛的声音不绝于耳,屋内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打着小旋儿的豆浆上,没人出声。
“快吃吧,吃完回家。”付川行在杯口试了试温度,再才盖上盖子把吸管送到常宴嘴边。
正午的阳光照着两人回家的路,他们在酒店门口道别,付川行拎着还没吃完的包子馒头,常宴发动了车,随后两人分道扬镳。
一回到家,担心了整整一夜没睡好觉的常家父母,终于如释重负,簇拥着与他们相比精神甚佳的常宴嘘寒问暖。
“小宴啊,你说你酒喝多了就喊个代驾,或者喊爸爸去接你也好,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在外面一夜不归呢?”常胜柏不敢带太多怒气,因为江兰就在一旁红着眼。
常宴亮出已然因为电量消耗殆尽而关机的手机,冲着他们晃了晃:“手机没电了,我都多大了,你们真的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地这么对我。”
他把真的和整天咬得很重,扼住了身旁两人还欲说点什么的劲儿。
“小宴,今年有什么生日愿望吗?”常胜柏冲江兰使了个眼色,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常宴停顿了一下上楼的脚步,一手按在楼梯扶手上,不假思索的垂眸答道:“我想要自己搬出去住,想要套房子。”
“宝贝儿,你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我们才能照顾你啊……”
常宴睫毛压得很低,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温度:“知道了,这话都听几年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话一说完,便抬脚上楼。
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在说:你们不让我搬出去,我今天就把这栋房子踏垮。
门被重重甩合,他迅速地给手机接上了生命源泉。
开机后的屏幕滚过了些信息,他拐着锐利的眼睛,很快过滤了无关紧要的东西,迅速锁定了一条来自付川行的语音。
“你晚上来城墙一趟。”简短有力的话语间夹杂着脚步匆忙与呼吸微促,听起来又像在跑步一样。
常宴刚回了句好,房门就被常父从外面推开了。他迅速按灭了手机。
头发花白的男人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地抿着嘴,像是即将发表演讲前分外紧张的家长代表。少顷,他不太利索地把掌心里捂热的钥匙晃在了常宴面前。
“这栋复式公寓一直是给你准备的,在老城区那儿,买的时间有点早,因为离家远,挣扎了好几年都没舍得让你搬出去……”
常宴没心思听这些分外抒情的话,一把接过了钥匙。
“爸,您别这么说。我又不是不会开车,来回十几二十分钟不碍什么事儿,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他喜形于色,清冽的眼神里满含激动。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常胜柏坐到了常宴身边,低声打探。
常宴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好像并没有直接下定夺,不确定地开口道:“再过段时间吧,春天也许。”
常父点点头,不出声也不走。
“我晚上要出门一趟。”常宴瞥了一眼屏幕亮起的手机,不依不挠的付川行又一次发来了类似于“你是认真的吗”的字样。
“又出门喝酒?”后背略显佝偻的男人带着很显精明的眼镜,他从反光的镜片下,一闪而过地发现了常宴几乎微不可察的笑。
开心幸福的笑,想要搬出去一个人住……常胜柏总结着自己年轻时不算丰富但足够应付的实践经验,无端猜测到了什么。
于是,在常宴摇头之后,他按捺不住地开了口:“小宴,你如果看上了哪家姑娘,一定要回家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尽快啊。上次菲宇给你介绍的那个丫头,我和你妈看着都……”
常宴抬手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横在两人之间。
他在手机相册里翻找着什么,无果而终后转向了一个人的朋友圈。
公园、落日、垂钓;跑步、健身、骑行……无比健康的朋友圈,连头像都是一只傻狗。常宴不满地咂舌。
终于,历经千辛万苦,他找到了一张还算得上清晰的照片,送到了焦灼等待后话的常胜柏眼前。
坚实的肱二头肌和不夸张的胸肌在照片里喷薄着雄性光辉,剃成短寸的头发支棱在一张痞帅的脸上,照片上的人脸略微有点模糊,但是硬朗的眉骨、微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纯澈的棕瞳,朦朦胧胧地足以描摹出他硬气豪迈的长相。
常胜柏章目结舌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常宴,最后又把目光落回到照片上。
“我喜欢这个样式的。”常宴含笑说着,在一双惊诧惶恐的眼眸下,给付川行发去了一条暧昧不清的语音。
“晚上送你个录音笔,我就在里面录一句话,‘我是认真的’,你有疑问就反复听,我不会变的。”他的声音好似有种**夺魄的巫术。
常胜柏憋了好久,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常宴的名字,头脑却被荡空般不知还能继续说点什么。
他就这么无措地在常宴毫不慌张的眼神中退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楼梯口等了许久的江兰开口,如果开口又是如何组织的语言,又得到了怎样的回答。
常宴懒得多想,在喷了点精挑细选的忍冬香水后,大步流星地出门赴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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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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