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摊前的晨光
隔天林微醒得比闹钟早，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翻出件鹅黄色针织衫——衬得气色好，又不会太显眼。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顺，还往帆布包里塞了包自己烤的蔓越莓饼干，指尖捏着包装袋边角，反复确认没有碎渣才出门。
巷口的水果店刚开门，竹筐里堆着新鲜的橘子，橙红的果皮沾着晨露，远远就能闻到清甜的香。江屿已经到了，正蹲在筐前挑橘子，指尖捏着橘子轻轻转，动作仔细得像在选宝贝。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朝林微笑，手里举着个圆滚滚的橘子：“你来得正好，刚发现这批橘子带点蜜味，比上次的还甜。”
林微走过去，把饼干递给他：“昨天谢谢你的橘子，这个给你。”包装袋递出去时，她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江屿很快接过去，指尖捏着袋子笑：“没想到你还会做饼干，闻着就香。”
老板称橘子时，江屿突然指着林微的帆布包：“你今天没带素描本？”林微愣了愣，才想起光顾着紧张，把本子落在家里了：“啊，忘了……”话没说完，就看见江屿从自己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封面是浅蓝的，画着简单的橘子图案：“这个给你，昨天在书店看到的，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林微接过本子，指尖摸着封面的纹路，心里暖得发慌：“你怎么还特意给我买这个？”江屿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就……觉得颜色好看，适合画橘子。”老板笑着插了句：“小伙子心细，上次还帮张大爷挑橘子，说大爷牙不好，要选软一点的。”
两人拎着橘子往回走，晨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落在青石板路上。江屿突然说：“下午要不要去巷尾的旧书摊？听说老板进了批老画册，可能有你喜欢的。”林微抬头看他，正好看见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金：“好啊，下午几点？”“三点吧，我来叫你。”
回到家，林微把橘子放进冰箱，又把江屿送的小本子拿出来，翻开第一页，轻轻画了个橘子，旁边写着“九月五日，橘子味的晨光”。画完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没放下来，连指尖都带着笑意。
下午三点，江屿准时来敲门。林微抱着新本子跟他走，旧书摊藏在巷尾的老槐树下，木架上堆着泛黄的书，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书页上，晃得人眼睛发暖。江屿很快找到那批画册，蹲在架前翻，时不时抽出一本递给林微：“这本画的都是老巷子，你应该喜欢。”
林微翻开画册，里面的画和这条巷子很像，青藤墙、石凳、自行车，连阳光的角度都差不多。正看得入神，就听见江屿说：“其实我也喜欢画画，就是画得不好。”林微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江屿从包里掏出个本子，里面画着各种橘子，还有几张青藤墙的速写：“以前总在石凳上画，就是没敢让你看。”
林微接过本子，指尖摸着纸上的线条，突然觉得，原来他的心意，早就藏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了。她翻开自己的小本子，把下午画的橘子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画了橘子，跟你学的。”江屿凑过来，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他的指尖指着画纸：“这里再加点阴影，就更像了。”
夕阳西下时，两人抱着画册往回走。江屿突然说：“明天周末，要不要去公园写生？听说那边的桂花开得正好。”林微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用力点头：“好啊，明天见。”
分开时，江屿站在楼道口，手里还捏着那包蔓越莓饼干：“饼干很好吃，下次……还能再吃吗？”林微笑着点头，看着他转身进楼道，直到脚步声消失，才敢靠在门上，摸着发烫的耳尖笑。
回到家，林微翻开江屿送的小本子，在橘子旁边又画了棵老槐树，旁边写着“下次，要一起画桂花”。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混着橘子的甜，像把整个秋天的美好，都装进了这个傍晚。
林微从抽屉里翻出半旧的帆布笔袋，指尖拂过袋口磨白的缝线——这还是去年学素描时买的，如今正好用来装明天的画具。她把炭笔按粗细排进笔袋，又仔细裹好两块橡皮，连削笔刀都擦了擦刀刃上的木屑，仿佛要把每一份期待都妥帖收进褶皱里。
窗外的路灯已经亮透，暖黄的光透过纱帘，在书桌铺出一片朦胧的光斑。她想起江屿下午说喜欢老画册里的青藤墙，便从书架最上层抽出一本植物图鉴，轻轻夹进明天要带的画册里，书页间还留着去年夹的银杏叶，干枯的叶脉在灯光下像细细的金线。
冰箱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林微走过去打开门，取出一个最圆的橘子。指尖剥开橙红的果皮时，清甜的汁水沾在指缝，她想起江屿挑橘子时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咬了一口，蜜味在舌尖散开，比下午的阳光还要甜。吃完橘子，她把橘皮仔细收好，放进书桌的玻璃罐里——之前听外婆说，晒干的橘皮能泡花茶，或许下次见面，能带给江屿尝尝。
她伸手把帆布包的拉链又往回拉了点，留出一道小缝，像是怕包里面的期待被闷坏。指尖碰到包角时，想起早上落在家里的旧素描本，便起身从书桌上拿过来，轻轻搭在包旁边——明天或许能跟江屿的画本放在一起，让旧本子也沾沾桂花和橘子的甜。
躺到床上时，林微还忍不住朝床头的帆布包看了两眼，月光把包的影子拉得软软的，落在枕头上。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指尖顿了顿，没点开聊天框，只是对着空白的输入栏，悄悄打了“明天要好好画桂花呀”，又轻轻删掉，最后只给屏幕调亮了两格亮度，才把手机放在枕边。
窗外的桂花香好像更浓了些，顺着窗缝飘进来，裹着晚风落在鼻尖。林微闭上眼睛，脑海里先是浮现出江屿挑橘子时的模样，又换成他凑过来指点画阴影的侧脸，连带着指尖碰过他手背时的温度，都清晰得像刚发生。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已经抱着画本站在桂树下，身边的人正举着橘子朝她笑，晨光落在两人的画纸上，把桂花的影子，都染成了暖金色。
清晨的阳光还没爬满窗台，林微就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叫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摸向床头的帆布包，拉开拉链确认小本子和饼干都在，才松了口气，嘴角又忍不住翘起来。
洗漱时，她特意往脸上抹了点淡淡的润肤霜，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成松松的马尾，发梢还别了个小巧的橘子形状发卡——是去年逛文创店时随手买的，之前觉得幼稚一直没戴，今天却觉得格外应景。厨房里飘来牛奶的香气，她热了两片吐司，又切了半颗昨天剩下的橘子，摆进盘子里时，特意把橘子瓣摆成了小小的花朵形状。
刚吃完早餐，门口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微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江屿站在门外，穿着浅灰色的薄外套，手里拎着个竹编小篮，里面装着几支刚摘的桂花，还带着晨露：“早上路过公园侧门，看见桂花开得正好，就摘了几支，你可以插在笔筒里。”
林微接过小篮，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忍不住红了耳尖：“谢谢，我正好有个白色的瓷笔筒，插进去肯定好看。”她转身把桂花插进书桌的笔筒，又拎起帆布包：“我们走吧，去早一点还能占个晒得到太阳的位置。”
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晨光把青石板路照得发亮，路边的橘子摊又摆了新的竹筐，老板看见他们，笑着挥了挥手：“小伙子小姑娘，今天去写生啊？这批橘子还甜，回来的时候带点！”江屿笑着应下来，转头对林微说：“等下午回来，我们再挑几个，回去泡橘皮茶。”
走到公园门口时，林微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本旧素描本：“昨天把它落在家里了，今天带来跟你的画本做个伴。”江屿接过去翻了两页，里面画满了各种水果和巷子的风景，最后一页还夹着片干枯的橘子叶。“你画得真好，”他抬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比我画的橘子生动多了。”
两人找了处桂树下的石凳坐下，林微翻开江屿送的小本子，刚要动笔，就看见江屿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早上煮了点蜂蜜水，你昨天说饼干有点甜，配这个正好。”杯盖拧开时，带着桂花香气的甜意飘出来，林微接过杯子，指尖裹着暖意，心里像被浸在了蜜里。
阳光穿过桂花枝丫，在画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林微握着笔，先画了枝桂花，又在旁边添了个圆滚滚的橘子，抬头时正好对上江屿的目光，两人都笑了。风轻轻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和橘子的清甜，林微忽然觉得，生活最温柔的模样，大概就是这样——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阳光，有花香，还有藏在每一件小事里的，稳稳的幸福。
回到书桌前，她又翻开那个浅蓝封面的小本子，借着台灯的光，在“明天见”三个字旁边，轻轻画了两只碰在一起的橘子，一只带着晨露，一只沾着夕阳。画完抬头时，才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指尖还残留着橘子的清香，连带着心里的暖意，慢慢漫到了眼角眉梢。
临睡前，林微把帆布包放在床头，拉链拉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往里塞了一小包新烤的蔓越莓饼干——这次特意少放了糖，江屿上次说饼干有点甜，她记在了心里。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包上，浅蓝的本子封面在暗处泛着柔和的光，像藏了一整个秋天的温柔，等着明天和晨光一起，落在桂花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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