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带着宝鹿回到暖阁的时候,那柳嬷嬷已经自作主张进了她房里,正眯着一双眼贪婪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苏霜惊讶: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婆子,连皇宫的东西都敢觊觎,也不知贪墨了府上多少东西。
苏霜没叫她,直接走进了暖阁。
无视匆忙行礼的婆子,走到在圆桌旁坐下。
宝鹿也没搭理柳嬷嬷,她去给苏霜取帕子了。
苏霜接过宝鹿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后才指着桌上的食盒问:“这是你送进来的?”
柳嬷嬷没经苏霜允许就站了起来,眼里带着明显的不忿,嘴上埋怨道:“大小姐,您怎么能一大早就乱跑呢,这里可不比相府,规矩大着呢。”
苏霜看了她一眼:“宝鹿,掌嘴。”
“得嘞。”宝鹿兴奋的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她早就想收拾这个轻慢她家小姐的臭婆子了!
明明是府里派来伺候小姐的人,却仗着夫人的势什么活都不干。
和她说话带刺就算了,现在还敢顶撞她家小姐,简直无法无天了!
宝鹿虽没习过武,但她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将柳嬷嬷按回了地上,根本不用别人帮忙,扬手便扇了过去。
“你!你!哎呦!”
柳嬷嬷大惊之下忘了反应,生生吃了宝鹿几巴掌。
她怒了:“你个贱婢!你敢打我?!”说着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阿大。”苏霜突然冲外面喊道。
阿大应声而入,抱拳等候她吩咐。
苏霜指了指地上的人。
阿大心领神会,上前将人从宝鹿手上接过。
他一出手就卸了刘嬷嬷的两条胳膊。
苏霜漫不经心地问:“她是贱婢,那你是什么?”
“我是夫人的人!你这么对我,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柳嬷嬷疼到惨叫,却还是高声叫嚣着。
苏霜冷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走到柳嬷嬷面前轻声道:“你信不信,就算我让人剐了你,你们家夫人也不敢说一句我的不是?”
柳嬷嬷被苏霜冰冷的样子吓到了。
这些年来,她帮着夫人散布了无数关于苏霜的谣言,胡诌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在苏家祖地的苏家大小姐是个无才无貌的废物。
但面前玉面修罗一般的女子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跟着夫人在各府走动多年,见过的贵女何其多,这样的样貌和气势,哪里会是废物……
更何况她还有世子妃的身份在!
柳嬷嬷总算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她真是失心疯了才会当面轻慢这样的人物。
“哦,对了,你要是被我弄死了,说不定她还会谢你。”苏霜无视了她眼底的惊恐,继续说着。
“谢什么?”柳嬷嬷哆哆嗦嗦地问。
苏霜抬眼:“谢你用自己的命给了她摇唇鼓舌,擅生是非的机会啊!”
自她回京,听了不少关于自己的谣言。
她也派阿大去查了,有一些是那些贵女们传出来的。
但在她进京前的谣言却要多亏了王氏。
王氏这招在她小的时候就用过了,她才五岁就传她克亲,故技重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且王氏让人散布谣言的时候也没有遮掩,根本不难查。
她当然也有办法对付王氏,可和出这一口气相比,她还是更不想和相府的人有过多牵扯,所以一直放任不管。
她知道了!
柳嬷嬷立马意识到了苏霜知道了散布谣言的事情。
若是她告发出去,不难查到她,到时候一个背主的罪名就能要了她的命。
一想到这,她也顾不上胳膊的疼了,痛哭流涕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是老奴嘴贱,是老奴不懂礼数,求大小姐开恩。”
苏霜仔细观察着她的样子,然后微微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刁奴,显然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死士不是一伙的。
她索然无味地向阿大示意,阿大听令,出手将柳嬷嬷的胳膊接了回去。
苏霜坐回座位上,喝了口茶后对总算安静下来的柳嬷嬷说:“滚出去吧,让膳房再送一份早膳来,就说你端来的东西我不敢吃。”
“是,老奴这就去。”柳嬷嬷不敢再有任何反抗,连忙应声后飞快退了出去。
她走后,苏霜找借口让宝鹿出去,然后指着桌上的食盒对阿大说:“你将这些东西送到竹园去,那边会有人接应你。”
阿大惊讶地看着她,竹园虽然被烧了,但还有偏殿能用,据他所知,世子现在就在竹园的偏殿修整。
阿大好奇苏霜如何和世子有了联系,但又习惯于不多问,点点头后拿起食盒。
“包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拿的什么,还有,从后院走,不要惊动其他宫人。”苏霜又吩咐。
阿大皱眉,他察觉到不对,好一会儿没应声。
“是出了些事情。”苏霜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安抚他,“但我现在还没理清头绪,等拿到别的线索,我自己理清楚后再和你说。”
阿大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走后,苏霜去东边的暖阁拿了笔墨纸砚回来。
趁着这点儿空闲,她想静下心来复盘一下之前的事。
磨好墨后,她先复盘起了第一夜出事前的经过,写下来当天她经历的所有事情。
第一次她不知有人要害她,早上吃下了被下毒的饭食,之后就等着梳妆。
梳妆结束后歇息一会后见了来给她添妆的皇室宗亲,还有她娘家相府的人。
之后又是一拨拨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亲眷,都是些她不认识的女眷,有老有小,都来凑热闹看她。
整个芙蓉园从早上一直折腾到晌午才消停了些。
晌午过了,来看她的人都被请了出去,她吃了些茶点后去了宗庙祭拜。
回来后就没什么事情了,她闲坐了两个时辰,腰都酸了才等到陈昉初来接她。
至于傍晚的婚礼,她全程带着盖头穿着厚重的婚服,整个仪式,她都只看到了自己的脚尖,除了累,什么都没注意到。
然后就是洞房了。
洞房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出现,无非是陈昉初的狐朋狗友众多,还都是些高门子弟,闹腾了些。
她当时还盖着盖头,只听到陈昉初恼怒地将人轰了出去。
再然后……
她记得当时非常安静,外头听墙角的好像也都被赶走了,整个房间静得针落可闻。
她脖子酸痛,也顾不上熟不熟,想喊他赶紧把盖头掀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腹部就一阵剧痛。
然后就陷入了如今这样诡异的境地。
这样顺下来,苏霜发现了几个问题。
首先,如果说对方是冲着梁王世子来的,为何会那么执着于杀她呢?
难道是为了在当天制造混乱好对陈昉初下手?
可是陈昉初说那刺客武功了得,即便是不偷袭,也能杀了他,用她的死来制造混乱好像没有太大的必要。
其次,为何一定要在两人清醒的时候动手?
那刺客都能带剑潜入了,就不能在身上带一些迷香吗?
等他们歇下后,用迷香迷倒他们,悄无声息得送他们上路岂不是更好?
最后,就是凶手给她下的毒。
那毒太奇怪了,前四次她都是准时毒发身亡的,每次情形都一模一样。
要知道第四次她可是没有吃那饭食的,凶手另找了机会给她下毒,可她还是在同一时间死了。
凶手是怎么控制毒发时间的呢?
苏霜母亲生前懂医,留给她的遗物中除了金银地产,其他的就是一箱箱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医书了。
她在奉阳闲暇的时候会翻翻母亲留给她的医书。
医毒不分家,所以她对毒也有一些了解。
据她所知,这世上的毒药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吃下去就当场毙命了。
至于那些画本子里的慢性毒药,现实里要么是本身就毒性小,需要一次次下,要么只是将剧毒的毒药分批次下,以达到蚕食被害者身体的目的。
这两者都需要时间,不可能一天见效。
所以被人下毒,要么当场毙命,要么被毒量小的毒慢慢蚕食身亡,这世上还不存在早上吃下,晚上才让人毒发的毒药。
当然,还有一种状况,是被下毒的人自身身体虚弱,稍微一点点毒就能起到大效果,早上中了微量的毒,晚上起反应暴毙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之前皇后娘娘还派了几个太医来给她检查,都没有检查出什么。
苏霜这才意识到,凶手下给她的毒药也许是个关键的线索。
她学艺不精,只能将东西到陈昉初那里,看他的人能不能看出问题。
至于前面两个问题,恐怕要等拿了全部刺客,才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一些线索。
当然,还有一个要紧的问题,就她宫里的那个内应。
第四次她什么东西都不吃,还借口不舒服推掉了所有来看热闹人的,去宗庙的时候也只有宝鹿陪着她,妆娘当场验毒也没有问题,所以,外院那些人就很可疑了。
刚才她让柳嬷嬷去膳房,也不仅仅是为了敲打她,更是借着她引出内应。
如果凶手一直盯着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她没有吃有毒的饭菜了。
希望世子留在芙蓉园的暗卫能抓到这个人……
她有预感,这个人能提供给他们的线索会比那几个死士多。
正想着,苏霜听见园子里传来奇特的鸟叫声,她惊讶地挑眉:这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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