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吴怎么还没来。何意羡尝试自力更生,但疼得方向盘握不住。
此时车窗一声响。抬头见到阳光开朗的一张脸。
“何律师下午好啊。我怕有狗仔跟你,我就跟你后面。你咋好一会不走了呢?”束仇像个积极热心的市民,瞅了瞅他的脸,“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何意羡坐得笔直:“我非常地好。”
束仇古道热肠地车窗递进来一些吃的,令人不给他开门会很尴尬。
何意羡不想看塑料袋:“什么。”
“砂糖橘和烤猪蹄儿啊,还有两瓶二锅头。”束仇看到他心里就有了着落,高兴极了,“你午饭吃了吗?现在吃点?”
“谢谢不用了。我去机场接个人,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会开车?”
束仇忙说会会会,何意羡让出主驾驶,坐到后排。同时打开肉眼能见的所有窗户,包括天窗。散味。
东高架不分时段地如此之堵,何意羡烦躁,更感觉仿佛全城的车都跑到他身边来比赛一样了。何意羡闭眼忍痛,睁眼发现堵着堵着怎么愈发魔幻,是堵着堵着就被动走错路了吗——在莘庄立交弄错路线可真吓人,上错了外环或许还行,可怎么一不留神就开上高速了,等到收费站才发现走错路了。
“束仇。”何意羡平静地发聩,“我明天中午和你吃饭,所以你能今天不要故意拖延时间。”
“何律师,我没……”束仇慌了,但无法直视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为什么这个人嘴唇都发白了,眼睛还能北风刮刀一样,“好吧,你没发现有人在跟踪你吗…我看你睡着了,对不起啊何律师,我就自作主张帮你甩掉了啊。”
何意羡真的疲惫了。翻开手机,他被律协通报批评,找的由头是他不正当手段争揽业务。司法局的行政处罚也下来了,说他个人道德品质败坏,正在内部审核是否要吊销他的执业资格证。
何意羡反手双双退群。打开微博,白轩逸撤热搜还是有选择的吗,为何有人还在用加密文字大聊特聊何峙。叫何峙一声老师不为过,他是名副其实的名校客座教授。许多他门下的莘莘学子不信都在鸣不平,说稿主你是架空世界观吗这么魔幻,回怼的说请走出象牙塔睁眼看一看世界。
何意羡认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是真的架空地魔幻。
魔幻到正义这种□□东西,爱国这般令人作呕的盲动①,集体荣誉感就是个庞氏骗局,他白轩逸偏偏就为了它们不能妥协,不能折衷,寸步不让,好一个胸怀国之大者。毁灭吧,累了,赶紧的。
便失去了往日的涵养修行,何意羡很直接地道:“所以?你还可以自作主张跟踪我了?”
“我没!何律师我这真的没!”束仇只觉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乌七八糟说一通,“我也在警局,你也在警局,姓白的也在。我怕他又打你我才来的!”
何意羡有条不紊:“他不来是他要上班,你来因为你是无业游民?他去警局是抓坏人,你就是坏人?”
空气忽然安静,道路也不堵了,束仇把头低下去。车开了一段,他才支吾道:“何律师你原来都知道了啊,我是把人打了……”
何意羡头顶问号。束仇自己全招了,原来他下场就□□去了。据说泼油漆的老太太是跟丢了,便把她家的壮丁打了……打手进了局子,束仇去保人。
简直是在用全副的本领证明他的愚笨,人类的愚笨到这里,也就到头了。何意羡活活不愿同他相处一室。看了看手表:“停车吧。我司机来了。”
束仇灰不溜丢只得照做,说那这车我给你开回你家吧……望着何意羡上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雷克萨斯。
车行扬起的尘埃里,束仇也下了车。一脸阴沉地向后走去,只见几辆红旗牌的汽车随踵而至,出来训练有方的一队护从模样的人,对束仇敬同少主。
束仇却抄起一瓶二锅头照脑门砸去:“跟踪!龟孙子我让你们他妈的跟踪!”
什么霉运,何意羡真是喝水都塞牙,今天这个机是彻底接不成了。小吴没开过几个路口,就被告知前方大桥发生坍塌,几乎拦腰折断。当地迅速采取了应急措施,在大桥两侧设置了交通警戒,防止不知情况的车辆驶入附近区域。伤亡惨重,大量医护、施工单位技术人员和机械设备已进场。
但也是天大的好运,若没有束仇绕的那一段路,耽误的时间,现在连同桥面坠入江水,当场殒命的就是他了。
同一时间,阮雪榆抵达本市机场。他其实并没有何意羡想象的,那般了解Atung Bai的近况。他赴大洋彼岸参与美国神经病学会年会,手术方案是看了,可是全程是交给脑外科专家陈兮云一人操刀的。
陈兮云理论上会来接他。但还没走到国际到达大厅,阮雪榆一通电话就急如星火地打了过去。
“陈兮云。”阮雪榆那张常年凛若冰霜的脸,此时愤怒却让它如布满宛如瓷器冰裂纹开片,“你这是在杀人。”
①: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亦不代表本文宣扬的价值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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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但耿银河漫天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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