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信步走入茶馆内一间包厢,摆弄桌上的茶具。
“你有事快说。”姜桁神色不耐,透露着隐忍不快之色,一双柳叶眉也变得狠厉。
“姜桁,是你请我来的,怎么你道先问起我来了?”只见槐安深邃的目光透露着捉
摸不透的诡异,仿佛面前的姜桁是个玩物。
姜桁径直坐下,似乎是真的渴了,将面前建盏里的茶一饮而尽:“我很忙,没功夫在这儿陪你打哑谜,何必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然,你何必背后挑唆,让傅家兄妹都远离我。”她一手拍案,直勾勾地盯着槐安的眼睛补充道。
“姜小姐,好生怪异,何来挑唆一词。”槐安用建盏的盖子轻轻地撇了撇茶上的浮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还有,不是你先刻意针对我的吗?不然何来青石街一出。”
“好了直接说重点吧,本小姐是真的没空和你争论孰是孰非。”姜桁有些理亏,只得先转移话题。
“请。”槐安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的父亲是沈翊琨吧。”姜桁语气嘲讽,“这个名字一出来,几乎全上海都知道他是个卖国贼。但是即便你自幼姨夫抚养,也改变不了你和沈翊琨血溶于水。”
槐安本已麻木的情绪突然就这样被姜桁挑动,这是她心里永远的刺。
“是,他是我父亲,但是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也从来没有受他抚养,我母亲被他间接害死,我自然也恨他,但是血缘无法改变,你企图用一个这样的人来伤我,你太自以为是了。”
“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急了。”姜桁有些得逞,“我喜欢傅之毓,我从小就喜欢他,我们两家的婚约本来就是互相心照不宣的,你的出现,坏了我的计划。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和他的婚事。”
“你喜欢他,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槐安只觉得有些讽刺,这所谓的婚约只不过是姜桁的一厢情愿,她却因妒指责她,“试问,我招惹过你吗?你自己感情不如意,迁怒于他人。”
“我不想和你争论,只是沈槐安,虽说你的确无意,但我不得不警告你——你固然是冷血可以不在意你父亲,但是他是你父亲无法改变,你眼下风头正盛,自然不希望你父亲的事人尽皆知吧。”
槐安平静地摸索着建盏的边沿,有些猖狂地笑了:“生我的是我母亲,养我长大的是我
姨夫,教育我的是四书五经,是历史圣贤。这桩桩件件有他沈翊琨的事儿吗?再者,我沈槐安做事从来无愧于天,为何平白受你威胁。”
姜桁听着脸色发白,只觉得没有接下来谈的必要,只是扭身就走。
“慢着,那天你的车钩破了我的衣服,请赔偿。”
姜桁不耐地抛下一块大洋就走。
“傅之毓,你出来吧。”只见翻过屏风坐到了原先姜桁的位置。
槐安把方才的大洋移到傅之毓面前道:“当我请你喝茶。”傅之毓没有推脱。
“看来今日我能托你的福畅饮这茶楼的好茶了。”他笑语盈盈。
“还有,你们家的事自己处理好,别浪费我时间。”槐安说罢,径直离开。之毓那双桃花眼中流露出如萤火般的光芒,唇边带有若有若无的笑意。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家后的槐安闲来无事理了理思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所以很多事她都搁置下来没有做。
她走向书房看向勤恳上进的弟妹,压低了声音唤道:“焉止,杭卿。”
夜色薄凉,月光如泻,她牵着弟妹的手,走向了一间小院。
“槐安姐姐”“沈小姐”……里面的人此起彼伏地叫着。
这是一间绣院,准确来说它只是一间避难所。两年前,她看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寡妇,有的还带着孩子,心一横,打开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把里头的现银细数取出,租了一间小院,并且改造成绣院,希望她们可以通过换些银钱。
起初难以周转,且由于越来越多的寡妇听说了这个收容所投奔而来,槐安需要不断地提供银钱。但渐渐的,有些成衣铺愿意与之合作,绣院有了收益。槐安知道,当时的决定是对的。
“我来带我弟妹看看,看看大家近来成果如何。”
“可忙啦,前些天来了大客户,定了两百匹。”慧香兴致勃勃地描述。
“噢?哪家铺子的老板?”槐安听着高兴,随口问问。
“不是什么铺子,是公司哩。”永翠作答。槐安心下震惊,公司怎可能找这些无名的妇女纺织,这样的结果,她是万万没想到的。但是她也不细究。
“等我们这单的钱收来,我们把槐安小姐的钱还给她。”永翠倡议。
“是,我们还可以给沈小姐添嫁妆。”婉春兴奋地补充。
槐安鼻头一酸,她甚少感受到善意,自然,她也从来都是淡淡的。外界于她而言只是一种虚无,她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直到这些妇孺的出现,她们一直感念槐安的恩情,闲下来就给她绣荷包,绣衣服,把她当成了家人,她才觉得这个世界是需要她的。
她牵着焉止和杭倾的手往回走,像方才来的时候那样。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槐安对两个孩子说。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呢?”杭卿歪着脑袋询问。
“这个世界有人腰缠万贯,亦有人流离失所。我想说的是,无论你们将来成为何种人,都应当关心他人之疾苦”
“那姐姐,为何不可细数回收富人之财富,将财产均分给每一位百姓。”焉止这般问道。
从古至今都有这样的人,且无论实在话本里还是现实中。他们全然不顾所谓纲常律令,劫富济贫。但是这个世界生来不公,龙生龙,凤生凤。有贪官污吏、有昏庸君王。所以她和这个世界上的普罗大众一样,都在抵着这些风浪,永无止境的维护内心的公平正道。
“那富人该造反啦。”槐安有些失笑,她也搞不懂今日自己为什么说这些话。她也不再追问自己缘由了,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这样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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