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计策

我袖子深处的银勺滑落在手心里,白光一现间,一把银色长刀已经被我一把抽出,刃光如水,被我轻轻松松地横握在小臂上。

天地间似乎只剩那么一片刀光,在一个无比恰当的时候如一个稳定的句号一样冷峻的洞穿一切。

巨兽的粗壮的长须上端被割裂了几乎三分有二,淡蓝色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顺着船板的缝隙淅沥沥淌下来。所过之处,哧溜溜蒸腾出一片呛人的白烟。

好家伙,这玩意不仅全身是毒,血液居然还有腐蚀性。我被林耀明带着打了个滚,绕到巨兽和影舞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骨女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我和林耀明肩并肩找了个角落一窝,警觉地不断移动脚步,熟练地避让着不断坠落的房梁与大块小块的墙壁碎屑。

在上蹿下跳地空隙里,我们短暂却频繁地四目相对,一边冷静地用口型迅速交换信息。

“你能联系到其他人么?”

他回以沉默的点头。

“他们的能力是什么,能具体的告诉我吗?”

林耀明默然片刻,还是用嘴形无声地告知了我相关讯息,包括他自己的。

我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不辨喜怒。

长刀已经化作一个银色光环挂在我手腕上,大招不是那么好放的。由于脱力,我的左手犹在不停的抖颤着。

这具身体领悟了剑意,古人说文人配剑,武士带刀,刀的威猛霸气是剑远不能及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将银匙化刀径自斩向巨兽的要害之处。

有主的妖兽智慧远超一般野兽,那样果决而一往无前的的利刃,却只险而又险地斩下它一条多点的触手,并没有伤害到巨兽的本体。

如果不是顾及我的存在,它摧毁这艘大船的动作绝不会这么收敛,确定没有感知到我的气息,它才开始拆家。像温水煮青蛙似的不断压缩我们逃窜的空间,当我们被找到的那一刻,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就结束了。

因为现在的我基本等同于一个玻璃大炮,战力全点了攻击,防御基本为零。君不见林耀明这样一个纯粹的辅助都能一手把我辖制得动弹不能。一旦被人发现,影舞不会给我出第三刀的机会。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先干翻影舞和他操纵的异兽,再伺机按倒一个神秘莫测的傀儡师。按照林耀明的说法,他们已经放飞了调教过的信鸟。不出半个时辰,增援就能赶到。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刻了。

林耀明说到增援两个字的时候,带了一点微妙的停顿。我心中浮起了一丝不妙的疑云,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就消散了。

我的预感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希望这一次会是个例外吧。

因为我精神力比林耀明更强,加上现在立场不同,只是双方暂时破冰合作而已,我也不愿意给他留灵魂烙印。只能由他用心灵锁链连接众人,我再牵着他的手。当我们手心相贴的时候,就能用心灵感应进行对话,最后再由林耀明将我的话转述给其他人。

据他所说,骨女也没给他留灵魂烙印,所以暗卫们之间的对话她是听不见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

这句话我是用“那真是太好了”的语气说出来的。可能是因为脸上遗憾的表情表演得不够到位,林耀明用疑惑的眼神瞅了我半天。直到我清清嗓子说回正事,指点他安排起暗卫们的布局任务时,林耀明这才言有未尽地收回目光。

片刻后,我将所有能整合的力量都动用起来。一手插兜,神闲气静地等待着敌人下一波攻势。巨兽大概也觉察到了什么,悄悄地重新潜伏进水里,海面上似乎一派风微浪稳。

空气中有什么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弥漫,大海的咸腥味扑鼻,加上方才燃放烟花过后的硝烟味还未散去。因此,这个气味初时还不明显,渐渐的越来越浓,已经到了很难让人忽视的地步了。

我垂下眼眸,在脑海里搜寻着对应的记忆。某个想法闪现出来的那一刻,我的瞳孔瞬间缩成一点。

是血腥味。

死去的高中生物知识开始攻击我的大脑了。

最开始我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毕竟那条大章鱼流了不少血,颜色却是少见的青蓝,这是因为它的血细胞蛋白里中不是铁离子而是铜离子。试问它流的血怎么会有铁锈味呢?

这就是所谓的一叶蔽目了,几乎在同一时刻,我的右手被林耀明捏了捏,紧接着他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来。

“有鲨鱼,而且是很多。”

下一刻,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撞击几乎同一时间在摇摇欲坠的船身边响彻。

我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并不惊讶。毕竟微薄的高中生物知识告诉我。海中顶级捕猎者引以为傲的嗅觉,可以让鲨鱼轻松嗅味出已经稀薄到百万分之一程度的鲜血,哪怕远在数公里之外。

思及此处,我松开林耀明的手,在某一个撞击来临时刷刷两下把身上的宽大的袖口撕成了破布。再三下两下绑在鞋底。蓦然回首,用口型比出两个字,吩咐他们在此按兵不动,我得去打探一下情报。

猫着腰,我仿佛夜色里一只矫健的黑豹,轻手轻脚地向某个方向进发。我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在夜色里,几乎发不出任何一点声响。即使偶尔踩上个别细碎的物品,那微弱的声响也被我鞋底绑着的布条吸走了。

我七绕八绕绕到某根立柱之后,自小楼腰部位置往下一望。周令光和傀儡师对坐在矮桌面前饮茶,这里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我已经在竭力控制目光了,也尽力避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但是他们两人似乎背后都长了眼睛,我只是稍微瞄了一眼,他们两人立刻有了动静。

一人修竹一样挺拔的身姿坐得更端正笔直了些,另一人则端起茶杯挡在鼻尖上,哪怕隔着一层白纱,我都能看见她轻飘飘扬起的唇角。

这么敏锐的吗?我不信邪地一瞥被我绑得结结实实的鞋子,这块布条总要起点作用的吧!我选择换一根柱子,这次我离他们离得更远了些。

再小心的抬眼望去,这一次傀儡师选择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目光投向伴随着月光不断起伏的浪潮,显得十分自适。一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做的那样。

而周令光则借着倒茶的空档,随意的把左手背在身后。大拇指和小指搭在一起,比出一个三字,怕我看不懂,还像波浪一般随风抖动了两下。

啊,我懂了。

我乐乐陶陶地步下阶梯,下一秒,踩断了一根翘起的横梁。

当那声清晰脆响传来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扯条白绫下来往梁上一挂,顺便把自己也挂上去。

……

林耀明蹲伏在黑暗里,他其实已经十分适应黑暗了,甚至也喜欢上了这种身躯都被暗色浸没的感觉。他本来就是阴沟里的蛆虫,暴露在阳光之下反而会觉得无所适从。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长久生活在洞穴里的鱼,双眼都已经退化,只剩非常灵敏的耳朵,他也很擅长倾听以及感知他人的情绪。

这也许就是他觉醒出精神方面能力的原因,如果说异能者出现的几率大概是十分之一,那么精神系能力就是异能者中的万中无一。哪怕他懦弱无能,毫无主见,但还是被编入战斗小队,成为暗卫的一员。

直到他接到了主人安排下来的任务,遇上了姜满,他第一次知道绝望这两个字怎么写。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的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毕竟,姜满真的很能气人。

喂!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林耀明的右肩,他脑子轰得一下炸开,密密麻麻的蚂蚁炸窝一样从头皮开始到处乱窜。林耀明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眼珠和着脑袋一起慢慢转。姜满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跃入眼帘,额发和眼睫一样湿漉漉,仿佛远洋深处会魅惑人心的海妖。

姜满的外貌只能称得上清秀,从挺直的鼻梁到淡色的嘴唇,像高明的画家精心勾勒的工笔画。但姜满的眼神永远沉静如水,不似活人。

因为他的瞳仁极大,又深沉,像深不可测的水底里鲫鱼黑色的背,如果你专注地凝视着它,深渊将会回以凝视,让人有种呼吸都被阻塞的凝滞感。

但偶尔姜满目光流转,笑意从他的嘴角溢出一直延伸到眼角眉梢。静态的画面突然灵动起来,给人一种炫目的美丽。仿佛月下昙花骤然开放,芬芳从泥地里一点一点往上爬,最终在枝头绽开。刹那间一室光华倾泻,所有人不自觉失声。

林耀明可以理解主人对姜满的强大占有欲,谁不想揽一只衔着鲜红石榴籽的小云雀入怀呢?就像抓住一段闪着细碎光影的流云。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想加入其中然后被人搓扁揉圆,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上有大他三岁的哥哥下有小他两岁的妹妹,很想多活几年。

但偶尔姜满也会站在他的阵营之列,这还是不错的。于是他专心地聆听起来,片刻后,空气中传来下巴砸在地上的声音。

影舞悠哉悠哉地坐在巨兽擎得稳稳的触须上,慢悠悠地绕着船只打转。他鹰隼一样锐利的双目准确地锁定住夜色里几个偶尔闪现的身影,暗卫们犹在不断地奔行着。

他安抚似的摸了摸身下小月滑溜溜的身体,今天她可吃了一个大亏,一会要得多给点小鱼干才能哄好了。

话说发型有点乱啊,他一边漫无目的地思忖着,一边用一只手抓抓毛。空余的那只手横握着只青绿色的短笛,那样鲜烈的浓浓碧色,几乎把搭在上面的手指都给染上了颜色。

他开始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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