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的好饱，果然还是国内舒服啊。”孟清规揉了揉孟小川圆滚滚的肚皮，“看来你也吃的很满足哦。”
舒雪年吃下今晚最后一颗车厘子，柔软的果肉和清甜的果汁在嘴里化开，车厘子入口冰冰凉凉，生活却充满温度。
电视里放着春晚的歌舞节目，两人共同把桌上的碗筷盘子收拾进洗碗机，孟清规清洗煮锅，舒雪年擦桌子。收拾完餐具，孟清规又拿洗地机把桌子周围拖干净，两人配合得很好，不过片刻，家里又恢复以往的整洁。
孟清规从房间拿出三条薄毯，两人一狗各自一条，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孟小川睡在两人中间。
现在是知名小品演员的节目，两人被节目逗得哈哈直笑，孟清规的电话响了，他顺势接起视频。
“爸，妈，新年快乐，你们忙完啦？”
听到电话里的动静，孟小川激动地摇着尾巴往镜头前凑。
孟母的声音传来：“哟呵呵呵小川新年快乐，好可爱的衣服。”
打电话来的竟是孟清规的父母，舒雪年迅速掀开毯子，准备躲到房间里去。
孟清规看到她的动作，立刻叫住她：“小舒不用躲，他们知道你。”
说罢将镜头转过来，孟父孟母眉目和善，气质一看便是知识分子，他们笑着向舒雪年挥挥手：“你好呀小舒，听清规提到过你，谢谢你把小川照顾得那么好，照片也拍得很好看。”
舒雪年腼腆问好：“叔叔阿姨好，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孟母笑道：“你果然和清规说的一样，是个很乖巧的女生，他这么唐突地回来，真是太不礼貌了。”
舒雪年红着脸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他是个很好的雇主，没有给我任何困扰。”
孟父对孟清规叮嘱道：“你小子可不许欺负小舒啊。”
孟清规转回镜头：“你儿子什么人品你还不了解吗？”
又在屏幕上认真搜寻，忍不住问道：“星言呢，我看她朋友圈，他们一家今年和你们一起的。”
孟母笑着打趣：“吃过饭就回去了，后悔了吧，让你来你不来。”
“我想小川了嘛，没办法休假时间有限，从我那飞国内比飞你们那快多了。”
孟清规和父母又聊了几句才挂电话，舒雪年静静在一旁，坐姿微微局促，小品都看不进去了。
在她看来，他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和父母聊家常，这是无比信任她的表现，可电话那头毕竟是他父母，她觉得两人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轻易见父母的程度，尽管他父母很友好，她仍心感拘束。
孟清规挂断电话，舒雪年好奇道：“你爸妈一直在国外吗？”
孟清规解释着：“他们在我上大学后就定居德国，以前过年我会去他们那边，有小川以后过年他们都回来，今年我遇上进修，情况特殊就没一起过。”
舒雪年：“你没想着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孟清规摸着孟小川的头：“我也纠结过，可我实在不喜欢国外的环境，我有个发小，就是刚刚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女生，她在那边就适应得很好。”
舒雪年呼吸一紧，她右手不动声色地攥紧身侧的毯子，小心翼翼道：“这个发小对你很重要吗？”
他无视她的朋友圈，却有关注那个女生的朋友圈，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孟清规垂眸：“嗯，可就是你说的，我们暂时缘分还不够吧。”
他苦笑着：“她不想回国，我不想出去，怎么看我们都不合适，或许我是时候放弃了。”
舒雪年悄悄攥住毯子的手猝然松开，今晚她终于真正了解到孟清规的感情状态，他喜欢那个叫星言的女生，但他也正在纠结着放下这份感情。
她心情骤然轻松起来，电视里的节目都变得更有趣了。
零点倒计时一过，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新年快乐小舒。”孟清规眉眼如墨，温润的嗓音说出祝福，双手捧住孟小川的头，“新年快乐，我的小川。”
“新年快乐。”舒雪年粲然一笑，这一刻，他们彼此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祝福都来自对方。
舒雪年的铃声响起，她心感不安，局促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后手心立刻出了层薄汗。
孟清规担心道：“怎么了？”
“我妈打视频电话来了。”舒雪年紧张道，“要不我不接吧，就说我睡了。”
“那怎么行，新年妈妈的第一个电话。”
“你第一次不在家过年，他们肯定想你了，要是不接你会内疚的。”孟清规掀开毯子，到阳台拉开窗帘看向外面，“正好我买了仙女棒，我陪你到楼下去放，镜头只对着烟花和你，应该不会露馅。”
舒雪年点点头，的确如孟清规所说，要是撒谎不接电话她今晚都睡不踏实了。
其实她下午在超市主动给父母打了电话，她早早便给他们寄了新年礼物，妈妈一个劲地让她别破费，只需专心备考。
孟清规点燃仙女棒，烟花瞬间炸出金色光芒，一颗颗星星在火花周测跳跃闪烁，舒雪年接过烟花，孟清规点点头，鼓励地看着她。
舒雪年拿着烟花，把电话回拨过去，刚拨出电话没几秒，爸爸妈妈担忧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
舒母眼里都是不安：“刚刚怎么不接电话呢？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
舒雪年笑着将烟花举起来：“我在楼下放烟花呢。”
舒父咯咯直笑：“你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你妈妈真是担心你的很。”
舒母瞪他一眼：“就我一个人担心？谁刚刚都准备拿车钥匙连夜直奔崎市了。”
“担心是担心，但是啊。”舒父欣慰地看着屏幕里跳跃的星点，“我的雪儿真的长大了，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那也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舒母用胳膊肘击舒父，“好久没吃妈妈做的可乐鸡翅了吧，都快一年没回来了。”
舒雪年想起可乐鸡翅的味道，她也的确想他们了，这是23年来第一次不在父母身边过年，她扬起嘴角：“妈妈，下次回来我要吃个够。”
“好好好没问题，保证鸡翅自由，还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做。”
“妈妈好想你。”舒母眼眶忽地红了，转过脸悄悄擦掉，“争取下次考试上岸，这样我们都放放心心的，以后放假你想回家就回家。”
“......好。”舒雪年浸在温暖中的心霎时泛起挣扎。
舒父拿过电话：“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别整那么煽情，宝贝，放完烟花早点睡啊，别着凉了。”
挂断电话，烟花也燃放到尽头，舒雪年看着漆黑的烟花棒发呆。
一簇光跃入眼里，孟清规又点燃一支烟花递过来：“在挣扎？纠结着该不该顺应妈妈的期待继续回去备考？”
“嗯......”
孟清规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花：“继续备考的确会让你在面对父母时更安心，可你的动机出于逃避父母的责怪，而非对心底声音的倾听。”
“可是......妈妈替我做的选择也没有错，考上编，过上安稳的生活，这没什么不对。”
“当然没有不对，这世上大多数选择都没有绝对的正确与否，重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本身对不对，而是于你来说它对不对。”
“如果你享受考编带来的安心就坚持去考，如果你更向往自由，这令你快乐，让你对苦头甘之如饴，那便勇敢去闯，倘若闯过以后不再有勇气，再回到追求安稳的赛道也没什么错。”
“小舒，你不必为了叛逆而叛逆，我们不需要马上找到答案。”孟清规俊秀的五官被烟花照亮，“但我们心底的每一个声音都值得被听见。”
是啊，心底的每一个声音都值得被听见。
舒雪年抬眸望向夜空，她最近一直都在挣扎着非黑即白的决定，逼自己必须做个选择，都忘了生活的答案本就不是绝对的。
犹豫不安的心猝然平静下来，她视线落在孟清规的侧脸上，他正专心点着另一支烟花，精致的侧颜一瞬被火花照亮。
这晚，闪烁的星火深深刻进她脑海，不过她知道，刻进心里的，不止是今晚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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