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磐都鬼府4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仿佛是一道快要好全的伤口被整个揭开,血肉模糊。

隙月突然有些烦躁,她已经猜到恶鬼们创造出这幻境的意图了。

这些恶鬼不愿再与她缠斗,想让她自己体内的灵火暴动,灵气行茬,爆体而亡。

她攥紧了赤血向前两步,还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破这局。

一边紧紧关注着浅湖湖底的动静,一边思索着法子。

她眼看着浅湖湖底出现更多的熟人,晓山伯,红袖,枳一。

看着晓山伯操纵赤血一遍遍刺穿她的身体。

看着清汜跪在地缝边一遍遍地崩溃绝望,趴伏在地,恳求红袖救她。

毫无防备,多年之前的那一幕就这样重现在她眼前。

隙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重新演绎,神情有些许冷漠。

这里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隙月唯一不想看到的,是清汜伤心绝望的样子。

这个世上没有人爱过她,只有清汜。所有让清汜痛苦的事情,都让她更痛苦几千几万倍。

其他人的爱恨隙月不在乎,隙月只想知道,只想看一眼,如果阿汜现在平安幸福地生活着,她便安心了,往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他。

隙月愣愣出神时,幻境又变了,几番变化之后,画面定格住。

她与枳一在浅湖边的草地里坐着,两人的头时不时碰在一起,小声说着悄悄话。

晓山伯无声无息地凑到她俩身后,猛地出声将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两人转身愤愤地看向大笑着的老人,清汜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他们。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事了。

这恶灵是翻了多久才找到这些无聊的东西,隙月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她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天真活泼,没有理由地无所畏惧着。

毫无知觉,不知道危机已经出现。

她改变不了任何事,甚至救不下自己。

隙月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最后却是这般下场,一千年,她躺在烈火中,每一日都痛得无以复加。

有人曾见到隙月满身杀气,劝她放下过去,给自己解脱。

她偏不,她偏要牢牢想着这些,她不甘心。

如果轻而易举地原谅一切,怎么对得起当初的自己。

隙月曾经挣扎过,可所有人都说那是天命。

这天命是什么东西,竟然落到了她头上,

可笑。

隙月突然感觉脸上好痒,伸出手去摸了一把,摸到了一手的泪,晶晶亮着,在虚假的太阳映照之下闪着光。

她缓缓举起赤血剑,隙月吐息间调动体内灵气,剑身红光迸发,滚烫灼人。

许是感应到什么,幻境变化速度加快,无数熟悉又遥远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浅湖周围景色瞬息变幻,唯有这湖躺在此处,世代不变。

隙月闭上眼睛,

她早就什么都不怕了,为了达成目的,她什么都可以做。

泪水被挤出眼眶,掺着她所有的爱恨,滴落在剑身之上。

赤血落下,她使尽全力向浅湖湖面劈去。

幻境一瞬间破碎,像被烧着的画帛,在空中逐渐燃尽了。

隙月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原来的林子里,耳边是无数恶鬼痛苦不甘的尖锐啸叫。

脸上因为过度使力皮肉展开,满脸是血。

血脉之中,灵力与灵火似是要暴走,在她体内乱窜,难以压制。

本能驱使着她,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蹭在赤血之上,赤血剑身随即变得更烫了。

隙月后退一步,将赤血猛地插在地上,登时滚烫的热气四下逃散。

周围的林子里,无数的恶灵被赤血爆发出的这股热气灼烧着破碎成一片一片。

隙月无力地倚靠着赤血,将头埋在自己臂弯之间,她累极了,却突然感受到胸前一阵刺痛。

她扯开衣襟低头看去,布满疤痕的皮肤上,是一片血红的纹身,诡异绮丽。

中间明晃晃的一个“鬼”字。

“这是鬼王令牌,能够驱使恶鬼,还能调动鬼府的所有力量,现在它是你的了,再也不会改变,你配得上它,拿去罢。”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他叫清汜,很久之前来过这里,你们知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隙月跪在地上,已是力竭,却强撑着抬头,声音嘶哑地问出了自己来时就准备好的问题。

但她没有听到任何答案,无数恶鬼的残魂终于得到解脱,化为漫天飞絮飘走,再也无人理会她了。

她终于撑不住,倒在地上,合眼晕了过去。

隙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摸赤血,却感受到小臂一阵从皮到肉再到骨的酸疼感。她不敢再动弹,安生躺好。

眼神逐渐聚焦,隙月终于能看清,面前是熟悉的绣花床帐,大红大紫,层层叠叠,显然是红怜钟爱的风格无疑。

不远处红怜正认真端坐在木桌前,仔细将香炉里炙烬的香灰扫下,再取一粒香丸续上,合起雕刻成凤鸟的香炉盖顶。

这香炉样式新鲜,她从没见过,估摸又是红怜不知从哪里新淘到手的。

“醒啦。你的断剑还插在半山腰呢,连我也拔不出来,可能还得你自己去走一趟了。”

隙月咽了咽口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感觉浑身都疼的不得了?”

隙月又“嗯”了一声。

“你把鬼阵灭了个一干二净,浑身灵气走茬,差一点就自爆死在山上。祖宗,你险些将这山都劈个对半,能不疼吗。多亏了我差人去山上寻你,给你医治。”

红怜小心动作着,将手中的香炉稳稳摆好,毫不脸热地细数自己的功劳。

隙月并不知道自己最后竟是把鬼阵整个灭了,心下一阵慌乱。

坏了,该去哪再问出清汜的去向。

但她面上不显,淡淡地与红怜道谢:

“多谢,恩情我记下了。”

“我可不敢,现下鬼阵已灭,你手握鬼王令牌,是这城中的最后一任鬼王,你若想要,这赌坊都能拱手赠你。我怎敢以下犯上,拿捏住鬼王的人情呢。”

红怜撅了撅嘴,端的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隙月无奈,叹了口气:“无妨,我不喜欢欠别人。左右我也没有得到我想要的,若是今后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做,我一定全力办成。”

红怜听她这话,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临出门前好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冲着榻上正费力尝试移动的隙月说道:

“你醒的很是时候,三日之后就是这府中的花容节了,我最近忙得头脚倒悬,你正好来帮衬我一二。”

说罢门啪嗒一声,关得干脆利落。

隙月早已熟悉了她的做事风格,不甚在意。

她试着挪动了半天,却只是将自己疼出了一身汗,无奈还是躺回榻上。

望着头顶的红帐,嗅着房中的佛手香气,她仔细盘算着。

帮红怜办完了花容节的事,自己便立刻上山取剑,再去山上的鬼府探一探。

若能发现点什么也算没有白受这一身伤,若是能有清汜去向的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嗅着空气中的佛手香香丸被炭烧散发出的香气,隙月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阿戏姑娘,好的怎么样了?”

“阿戏,能不能帮我挂个红绸子啊。”

“阿戏,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真不愧是你啊。”

“阿戏……”

隙月一身白衣穿梭在楼中,在这一片的红中尤为扎眼。

楼里的姑娘都亲热地与她招呼着,隙月一一点头应下,手上动作着,帮她们把活干好。

姑娘们都很喜欢她,她又聪明还好说话,只是可惜性格冷冷的,不爱与她们一起聊天玩耍。面上好像是还有不轻的伤痕,成日用面纱将脸遮着。

“红怜在哪?”

隙月将掉落一地的将要拿去发给舞娘们的金锁银锁捡起来,放回托盘中,抬头看向手忙脚乱的鲤掌事,问道。

“阿戏姑娘,东家正在三楼外面的看台那,她正盯着人将彩头挂在楼外的斗拱上。”

隙月丢下一句多谢,转身朝楼上走去。

今日就是花容节,现下已经日落西山,不一会城中就会变得繁华异常。

比平日里还要多上几倍的人都将涌进鬼府主城之内。

除了观看城中盛大的歌舞表演,他们还会围观能人异士抢夺这黄泉赌坊的彩头。

赌坊历年拿出的彩头都属上乘佳品,今年的是这糖青白玉剑鼻。

这块剑鼻通体青白,掺杂着些许糖色,面琢飞天神兽兽纹,触感细腻,通体散发着温润的光。

但看质地颜色就能知道这块玉料并非普通货色。

剑鼻的用处是镶嵌装饰在剑鞘之上。

最不一般的是,这块糖青白玉剑鼻,可助用剑修行之人保养剑身,用剑时更能人剑合一,把佩剑的威力提升至最大,是常规的高级灵器。

虽不是什么世间稀有,独一无二,可还是许多人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神器。

况且这赌坊里的彩头吉利,有极好的寓意,这物件沾上了好运气,谁要是拿到手,绝对事事如意,财运亨通。

稍有些实力的人,尤其是剑修,都会尽全力拼一把,抢夺这黄泉赌坊的彩头。

红怜正倚在通往看台的门框上沉思着什么,隙月走上前去站在她身侧,打断了红怜的思绪。

红怜撇了一眼,眼见来人又是一身白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成,你就有本事一辈子别穿红的。”

红怜说罢去到看台边边上往下望,下面熙熙攘攘。

这个时辰,门楼已然大开,密集的人群向这边涌来。

不远处,高高的戏台也被装饰了起来,缀满了各式各样开得泼辣的红花。

磐都鬼府内现下风头正盛的头牌舞娘娇玲珑翩翩上台,引得台下一阵欢呼。

乐师们开始奏乐,她红衣纷飞舞了起来,整个城内一片火红,热闹非凡。

红怜眼球滴溜溜地转动,扫视着人群,突然她好似看到了什么人,惊得赶忙后退,欲要下楼去。

“武斗夺彩就要开始了,我有事要先去处理一下,你在这盯着,可别出乱子昂~”

红怜丢下一句话就匆忙走开了。

隙月从未见过她如此犯怵的模样,心里正有些好奇,赌坊下方突然传来动静。

一人运功点地腾空冲彩头而来,另一人见状使鞭缠住前一人的小腿猛地一拉,那人被拽得无处发力,狠狠朝着地面摔去。

使鞭的人却借力向上飞起,更多的人见状扑了上来。

猝不及防,武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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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月记
连载中倾倾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