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霂看着昂首挺胸走进店的探险者，就知道他们这次下地城收获颇丰。
如果真有好东西，那他通常不会太过分地压价，只是这几人似乎还在新手期，吃个教训也好。
“老板，这些东西你收不？什么价？”瞧瞧，一进门就将自己的不懂行交代了个底儿掉，那不被坑才怪呢。
这支队伍里共有五人，个个年轻，顶着一脸灰都笑得灿烂，看来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下地城淘了些宝贝就得意成这样。
他是商人，不是做慈善的，没义务帮谁无偿教小孩。
不过嘛，“吃一堑长一智”这种道理，他倒是能帮助他们明白一二。
“我看看啊，”他将布兜里的战利品一件件拿出来，速度很快，好像没什么值得看的，“是只下到了最外头的第一层吧？”
商店附近的地城很是立体，分为多种区域，每个区域又各自有不相通的若干层，有些人花上个几十年都探索不完。
价值高的宝贝自然大多是藏在深处的，离入口近的区域危险性不高，低风险的同时不用想都是低收入——业余爱好者可能会愿意来，真靠这个吃饭的那指定是看不上。
五个探险者见对方一眼就看破了他们的所得来源，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老板好眼力……”
他们正是愿意虚心求教的阶段，对于被识破这件事也不会觉得懊恼，只会暗叹这家店是来对了。
老板既然这么有见识，那就肯定不会骗他们！
有着这样愚蠢想法的年轻人，果然还是涉世未深。
在查看的过程中，集霂倒真发现了几样不错的东西。
啧啧，看来的确是新手运，在武器和装备都相当简陋的条件下觅得这几样，已经很幸运了。
不过，还是即将以低价收购走这些物品的他更加幸运。
一般的压价话术，根本就没必要用在他们身上，那完全是对语言艺术的浪费。
要知道，身为商人的他，是见不得这种浪费的。
“嗯，探险者们，你们应该清楚，地城里的珍宝数不胜数，是取之不尽的财富。而这些玩意儿，最多也只能给襁褓里的婴儿开开眼了。”在他口中，这支队伍辛苦寻来的那些宝贝，都是平平无奇的物件，没有半分价值。
“回收价就可以了，”为首的人擦了擦汗，说，“我们一早就听说过老板心善，连未用尽的物资都会回收——那这些，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集霂看得出这帮人算是“逃出生天”了，一点儿富余的物资都没有，要是再在地城里待下去，恐怕人是回不来了。
这样的人，的确是不会多讲价的。
只要他肯开价，他们就绝对会出售。
最终，商人还是以低廉的价格“回收”了这些“寻常”的东西，那些探险者还因此对他表示感谢。
在摆上货架之前，这些刚收购来的物品还要先保存在库房里一段时间，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店里的每一样商品，都是由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哪怕只是一卷质感粗糙的应急绷带。
经营商店的过程中，他非常注意口碑的维护。
即便他在这地界称得上是“垄断”，那也是如此。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为这家店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送走了初出茅庐的新手们，他很快就迎来了真正的“挑战”。
要在那些人手中以合适的价格买下宝物，那可是有点儿难度的。
“辛苦了，勇敢的探险者们，”清一色的熟面孔，看来自己能绕过赚差价的中间商就入手好物了，“今天又有什么收获？”
这些人都是以探索地城为业的，能值得他们费力气费背包空间带上来的，就没有破铜烂铁。
而且这个时间点才来，应该是从出口过来的，那几乎代表着他们“洗劫”了这次“拜访”的区域。
领队废话不多说，直接将一只大口袋提了上来，看上去很沉很重，放在柜台上时却小心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
见对方轻拿轻放的模样，集霂大致猜到了里面会是难得的宝藏，不然见多识广的探险者是不会如此谨慎的。
来他店里为抬价格故弄玄虚的人不少，可此人他是有印象的，将诚信交易是刻在了骨子里。
“贵店，是否需要承载着过往探险者遗志的摄念水晶？”领队用右手从口袋里托出了一小块晶莹剔透的超稀有天然财宝。
这样宝贝，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夺来的，当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也令他们遍体生寒。
那样的怪物，那样可怕的怪物……
能从穷凶极恶的怪物巢穴中取得宝物，足以体现他们的英勇。
所以，给英雄开个略高一些的价格，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比较信任对方，但是集霂仍将一整套鉴定设备调了上来。
柜台左侧升起了一张造价不菲的检测台，集霂将台面上的特制的工具拿起，更换了合适的镜片后便专注地看了起来。
质地和纹理都没问题，透过施加了特殊魔法的镜片，还能观察到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我为什么要他们的‘遗志’？我又不会帮他们实现未达成的愿望。”商人自认不是慈善家，更不可能会去完成什么“未尽的心愿”。
领队一早就料到了店家可能会不理解这样宝贝的重要性，于是在从出口到商店的途中就教了队伍里声音最好听的成员，该如何向这位出手阔绰的先生介绍。
得到示意后，那人走到了柜台前：“老板有所不知啊，这地城底下自然产生的摄念水晶呢，可不是什么都往里塞的，那能留下来的可都是珍贵的线索。那些探险者很可惜永远地留在了可怕的地下之城，不过他们生前最最看重的财宝，和最最放不下的工作记录，尽数留存在了这水晶当中。”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集霂要是再说听不懂那以后估计和他们也没生意可做了：“我知道了，你们不单单是想卖水晶，主要还是卖信息。”
如果被记录下死前最后念想的探险者是走到了地城深处的人，那他们所拥有的信息确实是有价值的。
作为商人，他自然也是这附近对“情报”最有研究的人，不少探险者在出发前，都会买上一本他亲自编写的指南认真读几遍。
走下去之后，那可就没什么概率碰见其他队伍了，交流信息、互换情报等工作，也只能在地面上做。
而探险者们做这些事的场地，通常都会选在他的商店。
自己将场地借给他们用了，那获取一些谈话的内容，当然也算不上什么过错。
要是不想被他听去，那大可以换个地方聊，毕竟他可是把相当于“内置监控，会保存录音录像”的标识做得足够显眼了。
经商者是最容易探听来一些“小道消息”的，转手卖出去，那就又能再赚一笔。
只不过并非所有探险者都会为了来源不明的消息花钱，会买的除了对地城不了解的新手，就是过于谨慎或对传闻感兴趣的人。
“这块水晶，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他没有隐瞒自己对其的确产生了兴趣这件事，这领队不是会漫天要价的人，哪怕他表现出了自己愿意买下的意图也不会被宰。
得到了领队的同意后，柜台前的那人实话实说：“接近出口的地方。”
挺遗憾的，要是再坚持一小会儿，那些人也就不会死在那个鬼地方了。
集霂觉得这样东西挺适合作为店铺未来的“非卖品”购入，其价值绝不是一次性的。
被摄取了执念的探险者既然能走到地城的深处，那肯定有着不少值得售卖的见闻。
这一小块水晶此刻在他眼中早已不是一件财宝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他原本世界里的Ｕ盘。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储量有多少，要是多的话，那他毫无疑问是赚到了。
“那价格，就不是‘摄念水晶’本身的价格了吧？”他开始问价。
领队招呼队员下去，自己再次走到了柜台前：“老板也是聪明人，知道这东西有多稀有——不过我们也不打算开出个天价来，毕竟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这个“合作”显然不是在说过去的那些简单的钱货两讫交易，集霂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他们会这般主动地直接拿出此物的原因了。
“如果你们没有解读内容的条件，”他停顿了一下，“那我的确可以帮助你们，只是这费用……”
“算在售价里，”领队为的就是这个，“水晶的价格我们就提高一点点意思意思，其余的就充当我们为技术付的费用。”
商人认为这十分合理，便答应了下来。
为一支队伍提取信息也是提取，为十支队伍提取信息那还是同样的一次工作就能搞定的，算起来还是他血赚。
这也是为什么他单方面认定对方是他商店的“VIP客户”的原因，和此人做生意心情就是好。
他不是单纯想要谁能让利给他，他不缺那些钱，只是希望能得到应有的、甚至更多的尊重。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也有不少人会轻视商人。
可他认为，从商并不是不好的。
地城产地直采直销（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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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营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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