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停车,司机师傅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一路开到地下室。
地下室有直达病房的电梯,司机按了楼层。她按了一楼。
“夫人。”管家嘱咐司机对乔立夏寸步不离。
这种审视让她难受,但她不想为难一个打工人:“我就去见见朋友,你跟着我不就行了。”
司机犹豫了一下,他是新来的,对纪家的情况并不了解,不过管家只要求寸步不离,只要他能跟着应该也没什么。
他们往一楼走。
与此同时,另一个城市,诺大的飞机场,舒琅拿着公文包跟在纪从南身后。
他们已经连续赶了8小时的车,处理好现场的一些事宜,现在又要赶往另一个项目现场。
昨晚的饭局权势压人,他们的项目出了大问题,虽然纪氏的体量决定了这件事的走向,但是纪从南还是喝了很多酒。
他也一样,但他作为助理,有些事他是不够资格的。
连续熬了几天,昨晚陪着纪总连夜赶去处理现场的事情,他已经吃不消了,感觉头疼的有点麻木,所以跟小赵换班,由小赵来跟下一个行程。
但是他看纪从南,好像不受影响一样,候机时还在处理公司的高层来的各种邮件。
他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翻阅那些条款、金额,像一台冷冰冰的电子机器。
舒琅在头疼间闪过一昨晚酒局结束的场景。
纪总送走了所有人,看着十分清醒。
他在混乱中保留了一丝理智,跟着纪总身后,但其实已经没法正常说话。
全程都是纪总自己在处理。
他冷静的仿佛没有喝酒。
直到……直到那个电话响起来。
是冰冷的月光在头顶。大大的月亮出在冷阔的天空……
接了电话的纪从南,说话的语气一下就软了。
逐渐的越来越软。
立夏……
他眼前的天空变成了梵高的画,纪从南的侧脸在月亮底下,深刻又晃动。
然后他看到他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他记得自己一下跟过去扶住纪总,车里的司机想要下来,被他制止了。
纪总站直了,推开他。
他的感觉是对的。
纪从南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然后天空和月亮都变得清晰起来,他站在遥远的冷风里看纪从南一点点清晰的身影。
风灌到他的耳朵里,连带着纪从南的声音也变冷变硬了。
“你安排吧。”
像一句AI回复,结束了这通电话。
至此,纪总又变回了纪总。
他怀疑纪总体内有一个开关,喝醉,清醒,一秒切换。
这个开关大概叫,乔立夏?
医院的玻璃门一开,冷风就呼呼地灌进来。
乔立夏冲门口的两人喊:“小薇!言哥!”
两人一齐回过头来,看着她,十分惊讶的样子。
她没去比赛,甚至比赛整个都取消了,言哥他们肯定以为出了事了。
“立夏!”肖薇心直口快,“立夏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联系不上?”
她想说,但是又觉得说出来太过丢脸,而且也于事无补,踌躇着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家里有点事情,手机坏了,没来得及和他们联系。
张言是不信的:“是不是……”说到一半,大约看她脸色不太好,张言不说了,一直看着她身后的司机。
司机就在不远处,不打扰他们的距离,但是能听见他们说话。
她感觉有些羞耻。
“言哥,你们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谁生病了吗?”
张言说:“没……”
肖薇也注意到不远处的司机:“这是你保镖啊?”
乔立夏摇摇头。
肖薇声音清脆:“我们是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你!唉,你知道吗,乔妈妈的病房也不给我们进去呢!”
乔立夏联想起这几日没有联系上妈妈,有些焦急:“为什么?”
“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不想让我们通过乔妈妈和你联系,你也不知道吗?”
乔立夏点点头,捏了捏肖薇的手:“我先去找我妈看看,回头和你们联系。”
肖薇点点头。
乔立夏和他们摇手告别,快步走向电梯,司机和她前后脚进了电梯。
贵宾室病房很安静。
门口一个小护士,看见乔立夏,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要拉开门,被拦了下来。
“你有预约吗?”
她看向小护士:“没有,我是她女儿。”
小护士很年轻,拽着手中的记录本,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司机。
房间里面安静的异常。
乔立夏再推门,小护士没敢阻拦,但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乔母坐在那里。
“妈。”
乔立夏走过去。
看着乔母慢慢转过身来,乔母的嘴唇有点白,头发压的有点乱,大概是刚起来吧。
看见她,乔母声音缓慢:“立夏啊……”
乔立夏走过去,凑近了发现乔母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有点认不出她似的。
“妈,你这两天怎么了。怎么没回我电话呀?”
乔母眼神落在她身上:“立夏啊……”
立夏蹲到乔母面前,见她扶着头,问:“头疼吗?”
乔母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有点困……最近老是忘记事……”
她担忧地看着母亲,扶着乔母靠向被子里,给她盖好被子,乔母就睡着了。
她回到门口,问那个小护士:“关医生呢?”
小护士回答:“关医生去开会去了,今天都不在。”
她点点头,走向关医生的办公室。
关典不在,门却开着。
她从门口,看见了关灵。
关灵看见她,眼神居然有几分惧怕。
她瘦了很多,眼眶红红的,见她走进来,就像应激的猫跳起来,手里还抓着一份文件。
“你来干什么?”
乔立夏本不想和她多说,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又知道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东西。
难道母亲的事情与她有关。
“我为什么不能来?”她一边想着怎么试探,一边观察关灵。
她越是走近,关灵的眼神就越晃。
她突然加快速度走过去,关灵将手里的文档迅速装进档案袋里,并且大喊:“你干什么!”
乔立夏走过去,一把抢过袋子,跑出门,拉上门。
关灵被关在里面,一直捶门。
乔立夏一手拉着们,用嘴咬住袋子,另一手拿出文件。
文件上标了机密,患者名称乔心美。
文件记录了用的各类治疗术,她看的半懂。但是最后结论有一句话。
“数据植入干扰记忆,植入失败,放弃植入。”
植入什么?
为什么乔母醒来看见纪从南接受的那么快?
为什么乔母对她结婚这件事从来没提出过疑惑?
一些事情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身后的门被用力打开,关灵一下抽走她手上的文件,看她的眼神又惊又惧。
“你看见什么了?”
过了一会,她又自欺欺人地语气问:“你没看见对不对?”
乔立夏点点头:“我没看见。”
关灵竟然真的像得到安慰一样,自说自话:“你没看见。你没看见。”
乔立夏看着她把文件塞回档案袋,呢喃着说着重复的话,觉得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她走到关灵身前:“为什么要这么做?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纪从南?”
听到纪从南三个字,关灵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尖叫着:“没有!你没看见!”
乔立夏看着她,她一下瘫倒在椅子上。
乔立夏不管她了,出门往回走。
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纪从南在她心里,成了冰山,只能看见一角。原来这么久,她只看见了一角。
剩下那么多在海水里冰凉黑暗的部分,她都没看见。
恐惧和困惑一起在心里升起。
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可以好好沟通……
也许她想错了,在纪从南心里,真正重要的是她为他挡了枪,至于她所在乎的,不重要,他想要的是那个为他挡枪的傻子一直留在他身边做个傻子。
她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
奔回病房,乔母的面容看着很憔悴,她……很愧疚。
晚上回到纪从南的别墅。
外面的花已经被冷风吹枯了。
只有一些常青树还在冬风里摇晃着,深绿色的树叶在萧索的冬夜里顽强地冰冷着。
几日后,纪从南下了飞机,交代了舒琅几件事,就往别墅赶去。
别墅外面的花原本只剩树支,现在都拔了,空荡荡的一片。
他心里一跳,匆忙推开门,门里的世界不似外面风雪严寒,温暖的气息,灯照着他的影子。
来接他的是管家。还有一只躲在角落里的猫。
“夫人在楼上。”管家接过他手中的外套,说道。
纪从南点点头,收到舒琅发来的一些邮件,他点开看了,里面居然有一封是纪母的。
前段时间的突发事件已经基本稳定,公司的情况也都按流程开展,只有纪母的邮件,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符号。
也许代表着来自那边的阻力还在继续加码。
他的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想过站在他这边,享乐在他们眼中高于一切,他没有期待过任何关心。
邮件里开头就不正常。
纪母放了照片,一些他们在北极拍到的当地美景。
她说邀请他们来玩。
他迅速拉下去,一目十行到结尾,终于在结尾看到了熟悉的直白的催款。
爷爷不再提供他们的生活费,她又看中了北欧的一栋别墅,所以,生活日渐艰难。
他对这个日渐艰难,没有任何感觉。
转账这个事情,他早有预判,也不在乎。
其实纪母不必做那么多前缀。
就在他准备给舒琅下发命令的时候,收到了来自纪母的电话。
他看着电话上冷冰冰的名字,响铃三声之后才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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