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奇怪法?”黄寅问。
“小姐身子好的时候,老爷给小姐张罗了一门亲事,自小姐病倒,老爷就愁眉不展,请了很多大夫来诊治,也不见好,亲家听说小姐病了,几次三番来退亲,都被老爷挡了回去,直到那个男人进了小姐的房间,老爷竟突然同意退亲的事了,而且每日里笑容满面,说何家终于要转运了。”阿月说。
“这可真是奇怪。”黄寅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男人就是蛇妖,何家老爷肯定背地里跟蛇妖做了交易,舍弃了女儿,换取了什么好处。”宴永年说。
阿月听了若有所思。
“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胡乱猜测。”黄寅说。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还要赶路,先走了。”阿月说。
“抱歉,耽搁了居士这些时间,何家的事,我自会追查下去,居士不必担心。”黄寅说。
“有劳道长了。”阿月点点头,快步跑开了。
“你看,人类就是这样,不管别人对她多好,她也会毫不留情地跑掉。”宴永年看向黄寅的脸,虽然月光暗淡,他却看得很清楚,“你,真不像个人。”
“蛇妖也好,何家老爷也好,都不是她能对付的,你要她留下做什么呢?”黄寅说。
“我管她做什么!我说的是人心,人心都是自私的,你好好看清楚,你想要保护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宴永年说。
“人心是温暖的,她也到处打听过小姐的下落,也曾拒绝了逃跑的提议,只因为她感念小姐对她的好。”黄寅说。
“可她最终还是逃跑了。”宴永年说。
“我还是愿意相信人心的善良,就像你现在这样劝我,不就是因为关心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吗?”黄寅看着宴永年说。
宴永年一愣,转过头,“我才没有关心你,我只是想看你是怎么死的。”
黄寅笑了笑,她突然明白,这个人并不像他下午表现得那么友善,但也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恶毒,“好好,随你怎么说,我累了,你能扶我回客栈吗?”
“刚才追那女人时你不是跑得挺快的吗?还要我扶?”宴永年说着搭上了黄寅的胳膊。
“刚才一着急,没想那么多,现在突然觉得累了。”黄寅扶着宴永年的手腕,慢慢向前走着。
“你也太不注意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宴永年说,“还有之前在刘家的时候,那女人的丈夫就在旁边,你怎么能把她推给我呢?”
“情急之下,哪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了,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吗?”黄寅依旧抓着宴永年的手腕。
“就这么让你下山来,你师父可真放心。”宴永年说。
“我师傅说我没问题,我也觉得没问题啊。”黄寅说。
“对付一个老太婆就伤成这样,还说没问题,是你师父教你说大话的吗?”宴永年说。
“你嫌我太弱了?不知是谁还想拜我为师呢。”黄寅说。
月光之下,两人在昏暗的街巷里慢慢走着,四下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远远的,听不真切。
宴永年扶着黄寅敲开了客栈的门,黄寅掏出身上的全部的铜钱,都交给了店小二,嘱咐他烧一桶洗澡水送到房间里,宴永年把黄寅送到房间里就离开了。
黄寅洗过澡,在床上打坐,运气疗伤,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倒头睡去。
久违地,黄寅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有个男人,看起来高大、阴冷,他背对着黄寅在说些什么,但黄寅听不清楚,只觉得那个人让她很抗拒,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靠近。
梦醒之后,黄寅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动弹,天已经亮了,房间里可以听到外面街上有很多往来的行人,渐渐的,她觉得肚子饿了,于是起身梳洗。
下楼去,黄寅正吃着早饭,宴永年在她面前坐下,招呼小二把他的早饭送过来。
“早上好啊,黄道长。”宴永年微笑着跟黄寅打招呼。
黄寅咬着馒头,抬头看向他,“早。”
“道长昨晚刚得了钱财,怎么今天还吃得这么寒酸?”宴永年笑着说。
黄寅看了看眼前的白粥和酱菜,又看向宴永年,“早上我喜欢吃得清淡点。”
“原来如此。”宴永年说。
店小二把一盘肉饼、两个鸡蛋、一盘豆腐、一碗鸡汤摆上桌,“客官,请慢用。”
“多谢。”宴永年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宴永年把装肉饼的盘子往对面推了推,“这家的肉饼味道很不错,我请道长尝一尝。”
“不必了,想吃我自己会点。”真是个怪人,黄寅低头喝了一口白粥。
“道长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你放心,这次我请你吃,绝不收钱。”宴永年笑着说。
“虽然你笑起来很好看,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昨晚有话直说的样子。”黄寅咬了一口馒头,看向宴永年。
宴永年没想到黄寅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看着她真诚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撑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风,看向窗外,“这窗边真晒啊。”
黄寅没有搭话,继续吃着饭。
宴永年收起折扇,“你还要到何家去?”
“嗯。”黄寅点点头。
“我也去。”宴永年说。
“不行,妖怪凶险,你一个不会法术的人去干什么。”黄寅说。
“要不你教我点法术吧。”宴永年说。
“我就知道不能白吃你的东西,不教!”黄寅吃完饭,去结了账,走出客栈。
黄寅越走越远,见宴永年并没有跟来,也就放心了,她先去钱庄换了些碎银子,又去成衣铺买了一身道衣,还去书店买了纸笔和朱砂。
回到客栈,黄寅换上新衣服,把脏衣服交给店小二洗了,自己关在房间里裁纸画符,蛇妖可能就在附近,不多备点符纸怎么行。
画好了符纸,黄寅揣上一沓,出了客栈,往何家去了。
再到何家门口,今天和昨日大有不同,只见何家家门大开,门上张灯结彩,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小厮们相迎相送,个个春光满面。
怎么回事?看这碎裂的阶石和剥落的墙皮,分明就是何家,但昨天人们还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这里,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热闹?难道是何家小姐又订亲了?
黄寅拦住一个路人,问何家可是有什么喜事。
“今天京城传来消息,何家大少爷何春山考中进士,这不都来向何家老爷道贺来了嘛。”路人说。
原来是这样,黄寅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大门口迎客的小厮,“听闻大少爷高中,贫道特来道贺。”
小厮欠身行礼,“不好意思,我家老爷又吩咐,和尚道士一概不许进门。”
原指望混进道贺的人群中,到何家悄悄打探一番,没成想练门都进不去,黄寅抬头向大门内张望,却见宴永年站在里面,正在向她招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黄寅指着门内,“居士,我跟里面那位客人是一起的,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我跟大少爷道个喜就出来。”
小厮向内看时,宴永年却已转身离去,回过头来,面上带着微笑,“抱歉,老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从,还请道长不要为难小的。”
要不去换身衣服,再混进去试试?再不然,晚上偷偷翻墙进去看看也行吧,黄寅想着,转身离开了。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阳光洒下来,温暖和煦,一阵清风吹过,黄寅顿觉一身轻松,罢了,天气这么好,不如随意走走吧,除妖的事,之后再说。
黄寅信步向前走着,路过一条街市,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她左右张望着,并不停留,又路过一片居民区,孩子们三三两两蹲在地上,围作一团玩闹。
沿路不时有人来求保平安的符咒,黄寅也一一给了,并不收钱。直走到小河边,黄寅站在桥上,看着桥下流水和岸边的杨柳,一阵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杨柳轻摆枝条,两只燕子飞来,落在了树枝上,看得黄寅心情畅快。
宴永年站在不远处看着黄寅,只见她身穿着一件海昌蓝色道衣,头上高高挽着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子,她静静站立在桥上,身姿挺拔,如同清风里的一棵劲松。
本是听见她在打听大鹗的行踪,一时兴起,想看看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竟是这般行事作风,跟他以前遇到的人类截然不同,这让他更加好奇,黄寅要找自己做什么?
宴永年迈步走到桥上,“进不去何家门,就这么失落吗?”
黄寅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神色,轻轻笑了,“你进了何家门,倒是挺高兴。”
“虽然我没有法力,却能办到道长办不到的事,这一点,道长得承认吧。”宴永年走到了黄寅面前,面带微笑。
黄寅发觉他是真心在笑,而不是早上那虚伪的面具,“当然承认,不知宴公子可打探到了什么。”
“我是道贺去的,又不是为了你去探查的。”宴永年说,“不过,我确实打探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黄寅问。
“这我可不会白白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宴永年正说着话,黄寅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房屋中,有一张纸飘过房顶,在轻柔的风中快速飞升。
“何家的事等等再说。”黄寅绕过宴永年,向着那张纸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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