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燕飞租的这个位置,冬至虽然已过,冲着半价而来的顾客少了大半,但是先前的宣传策略起了作用,不仅有许多回头客,不少城里的老饕餮亦慕名而来。
如此,两相中和,烤鱼生意并没有减少多少。
又过了十日,客流逐渐稳定。进城添置年货的乡民逐渐增多,过年的气氛逐渐浓厚,店里众人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罗飞燕提前结了十日的工钱,给店里人轮流放了两天的假。
之所以此时放假,是因为再过半月,就到了年节,是一年中生意最旺的时候,到时候忙得脚打后脑勺,绝无放假的余地。此时放假,给众人回乡探亲与置办年货,恰到好处。
忙碌了那么些天,罗燕飞自己也要修整一下,好好捯饬捯饬,规划接下来的活儿。
前些天她让李嬷嬷去牙行寻找合适的房子,打算租房子住,找是找到了,罗燕飞却不大满意,看了下位置和布局之后,让李嬷嬷继续去找,就匆匆赶回来店里干活。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烤鱼看起来简单,在火候、调配调料上却得由她亲自把关,现今也没有特别满意的人选。
无法把技术传授给另一个人,罗燕飞就得一直守着店铺。
傍晚,等这第二批放假的店员离开,前一批放假的店员第二日才回,店里总算是没了人。
罗燕飞让桂花在门口看着,她拿钥匙打开柜台,把钱匣子抱出来,放在用桌子拼凑起来的床上,一点点计数算钱。
我的天呀!
五千七百二十三两三钱六十五文!
刨除人工、原材料、铺租的费用,净赚四千三百七十七两六钱三十二文!
罗燕飞欣喜若狂,拿起最大的那锭银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的老天奶,原来自己的烤鱼在这个时代是如此的独树一帜、如此赚钱的么!
她鬼使神差就想起了一件在记忆中很是遥远的、似乎与她的人生毫无关系的小事。
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中,她高中的学校学生人数将近一万人,每天放学,可容三辆轿车同时进出的校门是人挤人,几乎就是摩肩接踵的具象化,哪个不知内情的骑摩托车或开小车进了门口的那条街,那叫一个寸步难行。
学校门口是一条街,数十间做学生生意的店铺,其中一间新搬来的做包子生意的绿豆包特别受人欢迎,下自修很晚了从那里经过,都能见到排队的同学。
不过对于大部分都属于穷人的学生来说,味道好坏其实没有多少差别,尤其是读高中那会,每天的吃饭时间都属于虎口夺食,争分夺秒,尤其一大早起来,总是睡不够,自然是哪间店铺最近校门口,就去哪里买东西吃。
没过多久,学校门口正对着的那间店铺就重新装修,绿豆包的生意搬迁到了学校正对面,而且他们家不仅买包子,他们还卖起了现磨的豆浆。
豆浆其实并不是多贵的东西,一块钱一杯,耐不住那个时候市面上卖的都是冲泡的稀豆浆,绿豆包老板又舍得下糖,现磨的豆浆香甜浓稠,一下子就俘获了中学生早起的那颗被严寒刮得浸冷
的心。
光是捧着,掌心暖呼呼的,就让人打从心底暖起来。
就连罗燕飞这种当时穷鬼中的穷鬼,对吃食没有什么注重的都惊为天人,为了一杯浓香滚烫的豆浆,也惦记着去他们家买早餐。
其他的同学也是这样想的,等第二天罗燕飞早早出到校门一看,好家伙,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都是嗷嗷待哺的学生,穿着统一的灰色校服,排着队,新鲜热腾的鸡仔一般,甚至挤到了马路边上。
人实在是多,不过罗燕飞没有等多久,就轮到了她。
到了前方一看,原来店门口除了卖包子的橱柜,侧边专门放了一张大桌子卖豆浆,在学生大军杀到之前,店员们早已包装好上千份新鲜滚烫的豆浆。一层一层地垒着,垒了四层。四个中年妇人和一个老婆婆在后面磨豆浆、装杯、打包,忙得根本没空抬头。
生意太好,他们甚至抽不出人手收钱,只是在旁边放了一个空的纸箱子。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极有效率,学生们都极为自觉,轮到自己了,拿一杯豆浆,扔下一块钱就立刻离开,不会也不敢不付钱,素质杠杆的。
而罗燕飞特别馋这个豆浆,有时候包子不买,都要买两杯来喝。
之后的日子,罗燕飞便一日日看着豆浆生意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绿豆包老板凭借豆浆独占鳌头,吸引了绝大部分的人流,没到三个月发了达,不但盘下了后面的整块地皮,还建了附近最高的一栋楼,后面听说用来出租,做了包租公。
而从租店卖绿豆包到换地方卖豆浆,不过是短短六个月,绿豆包老板就完成了华丽转身——从一个普通的卖早餐小老板,成为了当地人人羡慕的包租公。
而这一切只用了半年时间。
虽然后面许多人跟风,也开始售卖现磨豆浆,可是再没人能复刻绿豆包老板的成功之路。
直到现在,在一些零碎的梦境和短暂的时刻,罗燕飞都还会偶尔想起他家软糯甜蜜的绿豆糕和冬日里香甜浓郁的豆浆。
罗燕飞想到自己第一批在短短三天就卖光的外卖鱼盘,以及第二、第三批陆续清光、正在进货的第四批鱼盘,一阵恍惚。
这、不就跟绿豆包老板一样的处境吗?
独家一份的烤鱼,量大料足、味道丰富,价格便宜!
购者蜂拥!
“努力很重要,但机会更重要。”
“当一样东西处于风口的时候,哪怕是猪,都能飞起来……”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前世某些成功人士的访谈,以及自己看到过的青年创业成功案例——共享单车的某某某、喜茶的创立……
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头猪飞在半空中——胖胖如气球的身躯、一张如自己一摸一样的脸,满脸笑容,迎风招展。
她就是风口上的猪,正被架着起飞呢!
一想到这里,罗燕飞呼吸急促,血液直冲脑顶——一种巨大的,说不清是使命感,紧张感还是催促感,压在她的胸口,胸腔内的心脏反而跳得越发有力,如鼓槌擂鼓,一下,一下叩在她的心房上。
什么循序渐进,先开张站稳脚步再徐徐图之!
去他的!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年节,年节之后就是元宵,不久就是寒食节,这都是这个时代最为隆重、人们最舍得花钱、最舍得消费的时候!
餐饮生意的旺淡本来就跟普通人的休作反着来!
做生意,机会稍纵即逝!
要是不抓住接下来两三个月生意旺季,迅速扩张,占据市场,就得等到明年。
等到明年,烤鱼的仿制菜都遍地开花了!
到那时,哪里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自己现在的优势,便是暂时领先的做鱼技术,而这个优势也并非长久拥有,烤鱼并不是多难制作的菜肴,一些老师傅多琢磨一段时间也能调配出类似的配方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得赶在那些城里的老牌酒楼琢磨出来之前,打响自己的品牌!
说干就干,罗燕飞先去市集牙行,租了三间屋子。
扩招的话,人手必不可少,朝廷不抑兼并,许多无地的农民便得进城找活,哪怕汴京城周围也不例外,但罗燕飞需要打造自己的班底,这就得笼络人心,再说,住得再近,也得走半个时辰左右,若是集市里的人,那倒是近了,只不过,那工钱又是另外的价钱。
李鸿福那铺子与其说是铺子,不如说是大一点的固定摊位,睡在里面连翻身都不能,冬日天气冷还行,挤挤保暖,等到天气暖和,非得热死人不可,不是长久之计。
“罗娘子鱼膳”倒是还有空间,不过男女有别,自然不能让他们进来住。罗燕飞等六个女子住着,一开始倒还算安生,近两日天黑以后,便有些宵小在夜里出没,幸亏恭桶都放在屋内,她们起夜不需开门出去,没给歹人机会。
不过,就像老话说的,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这宵小在这附近徘徊,伺机作案,他们却是要忙着做生意的,总不能千日防贼。
也是时候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环境了。
这次租的屋子是在集市外围,不贵,却离铺子很近,走上七八分钟就能到。
集市的东边外围是一片屋子,挨挨挤挤的,有种后世贫民窟的感觉。罗燕飞看中的屋子位于中间,前后夹着仅容一人通过的巷子,一进去,里面有一个院子,狭窄得很,搭着一个简易的厨房,旁边只能放得下一个水缸。靠近门边便是晾晒衣服的地方,搭着几根竹竿。
房子里面的空间却不小,屋檐也高,并不让人觉得逼仄。
另外一间屋子在后面,房子大得多,被屋主隔成两部分,一部分屋主吴娘子自住,一半出租,罗燕飞打算租来给女员工住。
第三间屋子独门独院,地方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罗燕飞准备自住,留下了李嬷嬷,让她洒扫清洁。
罗燕飞租下屋子后,画下了几个图样,把李鸿福叫来,交由他去采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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