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
司温难得下班早,金世舟没跟在身边,索性放松放松,找于洮喝酒去了。
于洮新开一家俱乐部,最近正火,每天都有圈里人来捧场。司温到达的时候,甚至没有地方停车,最后将阿斯顿马丁停在了角落里。
与其他豪车相比,这辆车实在不起眼。
但他这张脸就是活招牌,从下车开始,便一直有人盯着看。还有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搭话的。
对此,他付之一笑,匆匆掠过了。
但是走的再快,也比不过经理一通电话。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时,于洮已经笑嘻嘻在等着了。
“怎么不早说你要来,”于洮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短袖,镶在上面的水钻在刺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远处一看,仿佛他整个人在发光。
“我们这儿都开始了。”
他抻了抻被司温捏皱的衣服,低低啧了声,“别碰,一会儿钻掉了。”
他边走边说,耳垂上的耳钉跟着发光。
“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司温挑眉,心想于洮虽然不务正业,品味好歹是正常的,平时西装革履,走到哪都能装一装精英,怎么现在过了叛逆的年纪,反而越来越幼稚。
“是不是伯父又骂你了。”
话音落下,于洮狠狠勾住他脖子,语气凶狠,“都怪你。我爸妈听说你和金家联姻,说什么也要给我安排一门。”
两人身高相仿,司温弯身有些不舒服,抬手给了他一下。话音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伯父伯母说的没错,你到年龄了,应该试着谈一谈。若是合适,也可以早点成家。”
“打住。”于洮将酒杯放在他面前,在空中画了个圈,一副任你说,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你说的天花乱坠,怎么不见你结婚。”
“如果你结了,我马上就结。”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他们是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对彼此非常了解。
联姻这种事是他们逃不过的宿命,但还是有权利决定什么时候点头同意的。
房间里很嘈杂,震耳欲聋的音乐混合着男男女女的说笑声。这些人面孔上布满青涩,二十来岁的年纪,朝气逼人。
和他们在一起,似乎自己同样年轻。
司温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落地窗外。
这间俱乐部位置挑选的很好,占着最贵的地方,四周高楼大厦,脚下车水马龙。
坐在窗前,欣赏的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建筑冰冷美。
他晃着酒杯,身边立刻有人来点烟。
是个年轻的男生,白衣黑裤,踏着一双运动鞋。清爽干净。点烟的过程中,男生小心翼翼不碰到司温,随后站到了几步远。
“你什么时候变口味了。”司温垂眸弹烟灰,笑吟吟揶揄,“他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类型。”
于洮经营的每个俱乐部的风格大差不差,都是他喜欢的。里面的侍应生更是如此,全部按照他的审美来挑选。
“我可没变,”于洮托着下巴,双腿交叠担在小桌上,不停的来回晃动,“每天都那样,烦了。换个滋味儿也很好。”
司温笑了,于洮说的没错。有些东西,见多了就烦了。
“昨天郁临联系我了,”于洮转动眼珠,用余光去看他。
司温愣了下,恍然回神。上次听到这个名字仿佛已经过去一个世纪,甚至忘了还有他的存在。
他问:“说了什么。”
于洮:“随便聊了聊,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还问你最近怎么样。”
郁临对司温的感情在三人中是公开的秘密,除非必要,不会主动提起。
那层窗户纸到底还没彻底捅破,用朋友的身份遮掩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你把那些事告诉他了?”
于洮低笑,“就算我不说,也瞒不过他。他人在国外,家人朋友却还在国内,想知道什么轻而易举。”
“不过,我觉得奇怪。”
“他走之后再没联系过你我,连原因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对劲。”
原因是什么司温当然清楚,他笑而不语,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看他面色,于洮猜出四五成,遂不再问。
“瞿焕最近怎么样。”司温问,自从上次分别,他再没见过瞿焕。后知后觉想起,这才是瞿焕原本的工作强度。
前些日子为他做饭,探班,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工作。
他垂下眼皮,盯着酒杯里的冰块。它们拥拥挤挤,已经融化的边角呈现出完美的弧度,透出沁人心脾的圆润。
“不错,”于洮语气轻快,拆了颗糖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按照你给他的资源,再红半辈子没问题,”
这句话多少带着夸张的成分,但也是事实。
只要司温想,就没有阻碍。
他侧首看向司温,“你和私生子分了几个月,身边人来来去去,总感觉比以前还勤快。”
“你的错觉罢了,”司温双手摊开搭着扶手,眯起眼眸寻找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
“都是一样的。”
“那金家这位小少爷,你换不换?”于洮叉了块水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又给司温倒酒,“我可听说,他整天跟在你身边。”
“就像牧羊犬和羊,只想圈住你。”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司温夹烟的手顿住,要笑不笑的看着于洮。
“圈”可不是个好字,它是牢笼,是圈套,往往和手段与谎言挂钩。
经过傅望楼那么一遭,他现在最恨的便是欺骗。
“圈住我?”司温反问,细细观察于洮的神情,轻声笑了,“金家的确很急。”
“这周六,金世舟要带我去金家。”
“你同意了?”
“嗯。”
在上次订婚宴公布两家联姻后,就再没了下文。
如果司温没猜错,这次去就是要商量订婚事宜。一旦订了,再退就难上加难了。
“你哥怎么说。”
司温如实回答:“我还没告诉他。”
“大哥的脾气你清楚,巴不得我赶紧结婚。”
于洮默了瞬,静静思考,有那么瞬间觉得房间里吵闹的过分。他抓抓脑门,在酒精的挥发下,竟然分不清司温是认真,还是假装。
“你真要和他试试?”
按照司温的性格,不喜欢就直接推掉,这样予取予求的纵容,是他开始认真的前兆。
于洮当然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可金家似乎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有一说一,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傅望楼,没第二个人如此适合司温。
但坏就坏在唯一的人是傅望楼——一个私生子。即使能力再强,也只是为这个身份镀了层中看不中用的金边。
司温回答的颇为暧昧:“见家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能不能成,还要看天意。”
闻言,于洮沉默。
又是几杯酒下肚,反而清醒过来。
对司温来说联姻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有大哥逼着,只要还没真正尘埃落定,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分是和,选择权从来都在他的手里。
这次同意去金家,八成也是和金世舟演戏给金家人看。
想到这儿,于洮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长长叹口气,“感情太复杂,哪天出门当和尚去。”
司温笑了,单手撑着下颌,向右靠在扶手上,神色清明,温和俊美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你怎么知道当和尚就不麻烦了?说不定,你剃了头,穿上僧衣,反而怀念现在。”
于洮被他戳中心思,讪笑两声。
“自古以来,酒肉和尚也是有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天去金家,可别一时心软,身家性命都拿出去当香火钱。”
“放心,”司温与他对视,“我有分寸。”
*
周六晚上,金世舟亲自来接司温。
“真想好了?”他倚在车旁,望着施施然走近的司温,“现在还有最后选择的机会。”
“我的话什么时候变过,”司温笑了,抚顺领口上的褶皱,看也不看他,“时间不早了,别让他们久等。”
他绕过车身,自顾自坐上副驾驶,那模样看着比金家人还要急迫。
既然决定听金世舟的安排,就不会推三阻四惹人厌烦。
再者,去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既少不了他一块肉,也决定不了他和金世舟的婚事。
他如此坦荡,金世舟反而多看他两眼。
司温这个人虚伪的很,几乎摸不清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上次同意去旅行,这次又同意和他回家。
短短一段时间里,是什么教他改变了想法?
缓缓的,一张并不算熟悉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傅望楼。
那天在司氏两人迎面相对,傅望楼神色苍白,眼神郁郁,只是匆匆对视,便能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开来的敌视。
那是野兽地盘被侵占后的挑衅。
不难想象,傅望楼和司温之间出现了怎样的摩擦。
金世舟收起漫无目的的联想,俯身上车,稳稳握住方向盘。
“看来,你还是很相信我的。”
“不信你能怎么办,”司温反问,似无奈般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你自己说的,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抬手整理金世舟扣反的安全带,隔着衣服,蜻蜓点水的触碰都让人遐想连篇。
金世舟看着他,凤眸里闪过丝异样,薄唇开合,话里是带着笑的。
“当然。如果你不信我,最后摔死的不止是我。”
“你同样在所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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