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变得狭窄不是错觉,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近的距离。
视线相碰,甚至能够看清对方眼里自己模糊的身影。
酒味越发浓重,沾染着香烟与劣质香水味,混成一股介于难闻与好闻之间,无功无过,偏偏教人有了闻过之后,又想再凑近闻闻的冲动。
金世舟垂眸凝视,几乎不用思考,便知道香水味不属于司温,又不禁想是哪个人靠进了他怀里。
等不到他的回应,司温困了似的缓缓附身,额头抵着金世舟宽厚的肩膀,轻轻蹭了下。
粗粝的布料碾过柔软的皮肤,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瞥见那里红了一片。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金世舟怔愣,下意识想要躲开,又想起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关系,较常人稍稍亲密一些也没什么。
虽然这样想着,还是侧过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
“回答我的问题。”司温打断他的话,单手解开安全带,大有金世舟拒绝,就马上离开的架势。
金世舟瞧着他的侧脸,些许灯光从侧前方透进来,让司温一半处于光亮中,一半处于阴影中。
高挺的鼻梁是道分明的分界线,垂落的眼睫投下墨色的圆扇,轮廓温和,嫣红的唇没有哪刻比现在更诱人。
他看呆了。
这怎么会是司温,分明是闯入人间的恶魔。
凭借出挑的相貌,吸引凡人的视线。
喉咙一阵阵发紧,搭在腿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只需要再多点的刺激,便能引燃这个充满充满火药的炸弹桶。
司温沉静片刻,略微侧首,浅淡如蜜糖的眼珠沿着下眼眶滑动,漫不经心地瞥向金世舟。
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隙,只一眼,就好似要勾人摄魄。
从未有人质疑过司温的俊美,更没有谁可以拒绝这张脸上露出的神情。
厌恶也好,开心也罢,只要他能挑动眉头,勾起嘴唇,就没人能够移开双眼。
或许司温无意那样做,却不知道早已经被打量许久了。
一旦开口,必然会暴露失态的事实。
金世舟望着司温,沉默不言,手却不受控制朝他而去。
指尖率先触摸到温热皮肤,随后手掌撑住分明的下颌骨。触感不似女人的绵软细腻,而是充满力量的紧实柔韧。
拇指指腹蹭过鼻尖,又掠过干燥的上唇,落在另一边的下颌骨上。
轻轻扭动,这张脸便完全看向他了。
司温没有任何动作,如同提线玩偶那般,随着金世舟摆弄。
只有那双仍旧自由的眼睛,在微微闪动。
他同样在等,等接下来一目了然的亲昵。
今晚金世舟匆忙赶来,鼻梁上没有架着镜框。这让他的一切情绪无所遁逃。
他没有看司温的眼睛,一心一意盯着薄唇。俯下身去,便可以尝一尝。
“金世舟。”
轻缓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从没有人能够将他的名字念的这样好听。
似乎短短三个字,就是一首充满情爱的十四行诗。
金世舟闭了闭眼,随着附身倾轧,呼吸越来越微弱。
终于,
在双唇相贴时,大梦方醒。
他回过神去瞧,看到的仍是司温眼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手掌覆着他的脸庞,动作暧昧,却终究远远达不到亲吻的程度。
方才,不过是他受恶魔蛊惑,做了一瞬间的美梦。
鼻尖依旧萦绕着劣质香水味,大声告诉他眼前人不是纯良之辈。
“你在想什么。”司温笑问,侧首贴着他的掌心,貌似乖巧,实则不怀好意。
“吻我吗?”
金世舟呼吸一窒,想要立刻抽回手。
有力的手指圈住他的手腕,指尖恰好贴在脉搏上,监测慌乱的心跳。
他是法学专业,见惯了各种案子,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有大的情绪起伏了。
可司温就像案件中藏头露尾的凶手,明知道就在这儿,却碰不到,抓不住,在与他斗智斗勇中,诡异的产生了兴奋感。
“不是。”
“说谎。”司温立刻否决道,充满醉意的眼眸里盈着笑意,“你想吻我。”
金世舟不语。
“为什么不敢?”司温一眼看透他外厉内荏,慢悠悠逗猫似的逗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亲一亲没什么的。”
“就算睡一张床上,也在情理之中。”
他说话时,下颌处软软蠕动,宛如有生命般蹭着金世舟的手。
金世舟看着他,心中不蠢蠢欲动是假的。
“你喝醉了。”
“现在说的都是醉话。”
“酒后吐真言。”司温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他身上的味道越发浓烈起来,金世舟眼花缭乱,头一次摇摆不定起来。
亲,还是不亲?
司温显然不清醒,趁人之危,他做不到。
金世舟无可奈何叹口气。
攥住司温的手,轻轻掰开,抽回了手。
“是真是假等你醒了再说。”
“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他坐的板正,目不斜视。
片刻后,盯着他看的气温忽然笑出声来,“你可真是……”
“算了,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说罢转身下车,施施然朝着别墅走去。
步伐稳重,不见丝毫漂浮。
金世舟发现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幽深,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别墅里亮起灯来时,才终于沉下心来,启动车离开。
他随手按下车窗透气,冰凉的风瞬间涌进车厢里。
直到这刻他才发现,闷热的汗濡湿了衣裳,正紧紧贴在后背上。
今晚的夜幕如同深蓝混杂了黑,衬得月亮愈发明亮照人。
金世舟无暇欣赏,却有人在露台专门瞭望。
“先生,您该去休息了。”
管家尽职尽责站在一旁,低声提醒,“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傅望楼充耳不闻,坐在露台一角,单手撑着侧脸,目光悠远,也不知在想什么。
年轻的面庞上拂动着冷风,黑发跟着晃了两下。身上仅穿着单薄的浴袍,皮肤都是冷的。
见他这副模样,管家暗自叹息。
自从听说小司总和金家联姻,先生便成了这副模样。
冰冰冷冷,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不论怎么劝,有时甚至得到不一个眼神。
傅望楼双臂担在扶手上,双腿自然打开,身躯高大健壮,身旁的桌子旁依次摆放着烟酒,烟灰缸边沿甚至斜斜放着根没吸完的烟。
其实他不喜欢吸烟。
小时候总是闻母亲手掌上的烟味,久而久之,产生了一种厌恶。
可司叔叔烟不离手,慢慢的又能接受些了。至于抽,在外装一装还可以,回到家一口也吞不下去。
他吸的那根,是司温最喜欢的牌子。
想司叔叔的时候便来一根,咬着烟蒂,就像在与他亲吻。
“先生,”管家再次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该回去了。”
“不用你提醒。”傅望楼皱眉。
管家微微俯身,沉默噤声。
对此已经习惯了。
十几年前这位小少爷被带回来时,便冷着脸不理人。脾气性格暴躁,现在好很多了。
过了会儿,傅望楼也觉得没趣。
望着下面花园里晃来晃去的花花草草,心想司叔叔喜欢侍弄这些东西,以后可以移些更好的过来。
他终于起身,与管家擦身而过,朝着屋里走去。又径直转向立在墙边的鱼缸,负手而立,略微附身端详着。
“这几天他们怎么没动静了。”
傅望楼屈指在玻璃上敲了两下,不轻不重,里面的鱼却猛的摆尾离开了。
管家:“小傅总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明星,整日和他在一起。”
小傅总属于傅家旁支,年纪比傅望楼大上几岁,辈分却比他要低,因此别人只能称一声小傅总。
“明晚的宴会他也会参加。”
傅望楼神色不变,想到宴会,又从冰冷缓释了些。
这就是在同一个圈子的好处,他参加的,大部分司叔叔也要参加。
至于是否会见到不想看见的人,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要能见到司叔叔,就已经足够了。
“看好他,”傅望楼直起身,鱼缸里的光映在脸上,衬得阴沉麻木,没有丝毫感情。
“别让宴会出了岔子。”
“是。”
“还有,”他临走之前,缓步停在管家面前。黑色浴袍裹着精壮的身体,露出来的一截小腿也蕴含着迷人的力量。
“您吩咐。”
傅望楼沉默半晌,压低眉头,明明极不情愿,却还要捏着鼻子说出来。
“司叔叔订婚,去准备送他的礼物。”
管家一愣:“先生,您……”
“您可以不必这么做的。”
傅望楼唇色苍白,扯了扯,“我说准备就准备。”
“他的好日子,我替他开心。”
几乎没有掩藏的,那份**的感情暴露在空气中。混合着他的嫉妒与不甘,悲伤难过的令人为之动容。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管家说,“现在家里出了问题,您是脊梁骨,可千万不能……”
说不担忧是假的。
以傅望楼现在的模样来看,哪有整顿下面的精神。
管家跟了他十几年,毫不夸张的说,和小司总分开后。傅望楼简直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躯壳了。
“父亲也是脊梁骨。”傅望楼看着他忽然开口,“最后照样落的这个下场。”
他深知为了利益,傅家这群狼犬会做出什么。
“今天我能站在这里为他准备礼物,就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让他来给我挑骨灰盒。”
他笑了笑,“司叔叔现在过得很好,我……没资格去打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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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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