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让司温为之一顿，太长太长时间里他不曾听到过。
以至于猛然听见，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围人神色各异，相互对视，敏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又不约而同看向石总，埋怨他把这两尊大佛请到一起。
这是存心不让人好过！
话说回来，石总是行业翘楚，没道理做出这种蠢事。
几人目光从疑惑惊诧慢慢转为平静，想看看今天究竟会上演什么好戏。
石总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几个年纪大了，晒太阳正好补补钙。”
“倒是怕司总久坐无聊。”
他将话头引向司温，自然而然看了过来。
几句话的功夫，司温已经如同往常般平静。屈指弹下烟灰，倚着扶手看向石总，笑眯眯道：“哪里的话，石总多虑了。”
“和几位在一起，怎么会无聊。”
他向来不爱冠冕堂皇，可实在没办法。
眼下的情况足够清晰明了，姓石的显而易见在讨好傅望楼。能做到这种地步，收了多少好处不言而喻。
石总略微低头笑笑，没接话。转头看向司温身后的男人，“傅总，您听听，司总夸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司总的话句句在理。”
傅望楼加重手指力度，攥着椅背略微下压，嗓音跟着变低了，仿佛附在司温耳旁般。
一连串的酸麻反应从头顶通向全身，司温强忍不自在，借着端茶杯的动作直起身，短暂离开了椅背。
明明没落在身上，那些重量却压的他喘不过气。
饮茶要慢慢品。
垂眸敛目，温热茶水入喉时，椅背上的重量倏地撤回消散。紧接着，他的影子从余光划过，最后离开了视线能够触及的地方。
司温放下茶杯，慢悠悠靠回去。随着角度变化，熟悉不过的身影隔着墨镜映入了眼帘。
今日难得晴朗，最后日光充足，晒得万里无云，草坪如茵。这片场地仅有的几人，全部聚集在这个宽宽大大的遮阳伞下。
白色圆桌上放着茶水墨镜以及烟盒，唯有傅望楼面前空空如也。
不大不小的缺口，落在司温眼里就像月亮缺了一角。不影响发亮，总归叫人忍不住看。
他抬起眼皮，轻轻落在傅望楼身上。
静默片刻，先是诧异于他竟然瘦了那样多，又被那双双眼逼的移开视线。
与沉寂在瑞士的雪山不同，他热烈的如同受太阳直射的赤道。
不论日升日落，只有温度永不落幕。
司温依旧保持着放松姿态，重新看向他。
同样的白衣黑裤，穿在傅望楼和他身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口，只能感觉的到，如此瘦削的男人锋利如剑，沉默如刀。
“听说司总前段时间不在京城，”傅望楼只对着他说“瑞士怎么样，因特拉肯的风景比这里更吸引你吗。”
司温笑了笑，“瑞士的风景当然好，以前上学每年都要去滑雪。”
“今年还去吗？”
“说不准。”司温看向他，“要看世舟的安排。”
他们说着，旁边几人却捏了把汗。
谁都知道这两人从前的关系，司、金两家联姻更不是秘密。现在谈起这个，一会儿万一打起来，拉谁都有失偏颇。
傅望楼却慢慢点头，默认了司温的说法。
“傅总身体好些了？”
司温眉头和言语一起上扬，疑问的同时不显突兀。
离开时眼前人缠绵病榻，不过一个月时间，怎么就如同没事人似的了。
“好了。”
一问一答，傅望楼剪短回应了他的疑问。
司温顿了顿，不再过问，偏首和石总交谈。
他们说的不过是些枯燥无味的工作，时间一长便索然无趣。
“大家都在，”石总点了点桌子，“不如我做东，请各位吃个便饭。”
傅望楼和另外几人都同意了，被数双眼睛盯着，司温就算想拒绝也难开口，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抬腕看表，傍晚的凉风已经吹起，落在地上的影子也被拉扯的极长。
不等开口，石总率先说：“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司总，您觉得怎么样。”
“这样也好。”
既然敲定，几人便起身离开。
司温才坐上高尔夫球车，另一道人影便跟了上来。傅望楼替换下工作人员，亲自开车。
两人并排坐着，距离很近，又像隔的太远。
“腕表不错，”傅望楼忽然说。
单手搭着方向盘，另只手掌朝上伸过去，“很适合你。”
司温解下来放他手里，“世舟送的。”
“我知道。”
傅望楼将车停下，垂眸翻来覆去看这只腕表，似乎要找到任何属于其他人的标志。
“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司温忍不住讥讽，对傅望楼派人跟踪自己嗤之以鼻。
“太多了。”
傅望楼将表还给他，表已经拿走了，手仍旧停在半空中。他很少这样呆滞，几乎是瞬间，司温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那只骨节分明，宽大有力，总是温热的手停在身前，手指自然弯曲半握。在它忽然上前，意图勾下鼻梁上的墨镜时，司温不偏不倚躲开了。
偌大的场地只剩下两人，沉默无言间，“咔哒”一声脆响，贵金属表带重新在皮肤上贴合。
司温：“既然这样，就没有知道的价值了。”
“你应该清楚，我有多不喜欢你们介入我的生活。”
闻言，傅望楼彻底变了脸色。
阴郁一闪而过，愿意让司温看见并相信的，是浮于表面，虚假且僵硬的脆弱。
“你们”指的是那些曾和他一样，顶着“情人”头衔，日日夜夜陪在司温身边的人。
只是用于一时享乐的东西而已。
司温将他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出声，说出口的话愈发难听。
“情人就该有身为情人的自觉，何况你和我现在没有关系。”
“最多只是睡过一张床的朋友。”
傅望楼缓缓攥紧方向盘，瘦削的下颌绷紧，忍耐已经达到一种限度。
“你对别人也这样说？”
“不。”
司温摇头，看着他眼里怒火下降便又添了把柴，轻声说，“他们没有你这样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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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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