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匆匆忙忙离开,于洮叼住身边人递来的葡萄,慢慢嚼着。
他这个朋友,哪哪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太过认真。
这样的下场无非有两种,
一是和喜欢的人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二嘛……
他低笑一声,未竟之言全都化成眼里的傲慢。
和大部分人相同,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傅望楼,根本没把这位名声恶劣的私生子放在眼里,甚至说耻于与对方来往。
哪怕他现在是傅家家主。
如果不是傅家突生变故,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一辈子进不了傅家门,更别提和司温在一起。
虽然两人现在恩爱,可终究要面对现实。
于洮最喜欢看乐子,并且迫不及待等着那天到来。
他相信到那时司温就会明白,朋友和家人不赞同的感情,注定没有好结果。
在于洮漫无边际的想象中,司温已经在去往傅家的路上了。
傅望楼没有单独居住,依旧住在傅家老宅。
因为傅家长子早逝,傅望楼父亲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那宅子里只有他一个正经主人。
司温偶尔会在那里过夜,更多时间则是傅望楼来他这里。
劳斯莱斯驶进宽敞无人的大道,车速均匀,从车里望去,远远能见顶上屹立的建筑,在漆黑的深夜里犹如彻夜不灭的瞭望塔。
想见的人就住在那里,等待他前去相见。
傅家人对司温的车并不陌生,看见以后立刻打开大门,迎他进来。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
还未下车,管家已经快步走来。他向来稳重,从没如此急急忙忙。
司温皱起眉头,扫过灯光通明的宅子,心头的燥热灭了一半。
他降下车窗,等待管家。
“六伯,怎么今天亲自出来了。”
六伯上了年纪,走几步就有些呼吸急促。稳住心神,稍微弯腰,换上一副万年不变的笑脸。
“司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没接到通知您要来。”
司温笑了,“没关系,傅望楼也不知道。”
扫过这老家伙的脸,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大晚上都醒着,他还没回来?”
“……是”六伯无声笑了笑,“傅总没吩咐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司温从善如流,正要升上车窗,忽然顿住,“六伯,夜里风冷,书房的窗户记得关。”
“是。”六伯不易察觉顿了下,“夜路难走,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司温升上车窗,彻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回程路上,小丘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瞄,时时刻刻预防司温发脾气。
“司哥,或许傅总和您一下,也有应酬。”他小心翼翼说。
应酬?
司温笑了,两只漂亮的手交叠按在腹部,一个小时前的冲动完完全全消失不见,眉眼间含着的满是冰冷的怒气。
“他在家。”
“那为什么……”小丘倏地闭嘴,不敢再猜。
“大概是有不想让我见到的人吧。”
在一起三年,司温对傅望楼了如指掌,大到脾气性格,小到不起眼的习惯。
以前他觉得那是爱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现在却觉得如同□□般毒辣。
傅家二楼书房有扇窗,不论春秋冬夏,只要傅望楼在,就绝对不会合上。
如果刚才没看错,那扇窗是开着的。
以司温的脾气,他不会大吵大闹。
既然傅望楼不想见他,还让六伯来演这么一出戏,他就满足他。
只是他不明白,傅望楼怎么忽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行为迷惑,处处逻辑不通。
变化的太快,以至于司温根本摸不清源头在哪。
是联姻那件事,还是因为庄从夏?
又或许……单纯只是腻了?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一个人改变了。
“去查庄从夏住在哪。”司温说,“还有傅望楼最近的动向。”
身为一个商人,他不信有什么事是突然发生的,一切不寻常必定有迹可循。
小丘:“是。”
司温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人,就知道今晚的事情办成了。
“顺便告诉大哥,最晚后天,徐总会亲自把合同送到公司。”
“是,司总。”
回应时,小丘浑身发冷。他知道,明天会听到徐总出车祸的消息,而他正载着谋划者之一。
利诱不成就威逼,司温远比他的相貌看上去要危险。
最初,他也被这幅出色的外表迷惑。
可到后来却发现,以貌取人实在肤浅。你怎么能想象,长相俊美温和,说话从来轻柔的人,能在谈笑间吞噬另一个人的血肉。
徐总不是个例。
他敢保证,这次合作过后,司温会千方百计让徐总失去原本的价值。再想和今天一样坐在销金窟里玩乐,与司温面对面交谈,会比登天更难。
正因此,他十分佩服傅望楼,能让魔鬼动情的人,绝对比魔鬼更可怕。
“最近我不想见傅望楼,你知道该怎么说。”
小丘提醒:“司哥,过几天您有一个慈善晚会,是要和傅总一起出席的。”
司温点了根烟,牙齿碾过烟蒂,十分不在乎:“推了。”
“我正好看看,这个空出来的位置他会送给谁。”
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栽进沟里的大傻逼。
*
直到一个星期后,司温都没见过傅望楼。
三年来,除了出差或者闹脾气,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七天不闻不问,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
说不生气都是假的。
司温的怒火一直暗暗酝酿,在听到今晚庄从夏陪傅望楼参加慈善晚会时达到顶峰。
“真的是他。”司温正在喷香水,脑袋歪向一侧,微垂的眼睛显得无比冰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是。”小丘也很苦恼,“司哥,您说傅总是不是真的对庄从夏有心思?”
“不问您原因就算了,直接让他代替您……这实在说不过去。”
有伴侣,却与另一个人出席,这不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感情出问题了吗!
小丘已经想到晚会过后,圈子里会怎么传了。
“那又如何。”司温依旧平静,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礼服,抻了抻衣领。
“他不怕闲言碎语,我更不怕。”
“今晚的场合,是庄从夏我还放心些。”他满不在乎说道,顺手摸了蹲在柜子上舔毛的影帝,把它刚舔顺的毛全揉乱了。
小丘还想说什么,瞅着司温沉静的侧脸,终究没有出声。
今夜的慈善晚会,邀请了许多人。
从下车到进场短短几步距离,司温就已经见到了不少熟人。
进了内场,更是像参加朋友聚会一样。
司温是演员,也是商人。在这种场合,他更多时候选择与娱乐圈里的人坐一起。
今天不知怎么,径直走向朋友那边。
这种场合是分位置的,不过以司温的身份,想坐哪里都可以。
有明星的地方就不缺镜头,司温罕见选了个角落。昏暗的灯光下,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那里坐着人。
没人打扰,他乐得清闲。
双眼在周围扫了圈。确定傅望楼还没来。
随手点燃根烟,还不等吐出烟雾,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声音。
“你很少抽烟,怎么现在烟不离手?”
低沉温和的声音实在熟悉,几乎是瞬间,司温脑海里拼凑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那人天生一副笑模样,脾气好的要命,似乎谁都不能让他皱起眉头。
司温喉结滚动,侧过身去瞧。
男人的脸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他们还身处三年前分别的时候。
“郁临?”
一身儒雅的男人手里端着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放在桌上,轻轻攥住司温的手腕,抽出那根燃烧殆尽,即将灼伤指尖的烟,捻进了烟灰缸。
他垂眸盯着司温的指尖,拇指在腕骨上揉了揉,随即放开。
“是我。”他笑道,“三年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司温错开与他对视的眼睛,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后知后觉想起,于洮曾说过郁临要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联系我和于洮。”
“前天,”郁临推了推眼镜,“这两天一直在家里,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说话时,他垂眸看着司温,笑意盈盈,背在身后的手指不住的揉捻,似是在怀念刚才短暂的触碰。
司温笑了。
经过短暂的震惊,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要是让于洮知道,他可是要闹了。”他打趣,像是没感觉到郁临的视线。
“那你呢?”
此刻恰好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司温抬头去看,错过了这句话,只隐约听到声音。
“你说什么?”
郁临无奈浅笑,微微俯身,凑在司温耳边,“我说,这里太吵,要不要出去。”
说完,他并没有起身,反而就那样等着司温回答。
“好。”
两人同时起身,朝外走去。
他们在的地方偏僻,不会引起注意。
可偏偏有个人,隔着几桌的距离,死死盯着他们。
那目光含着愠怒,宛如淬了毒的钝刀。
从进场时,他就看到司温与别人凑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咬耳朵。
如果没记错,那人就是郁临。
“望楼,你看什么呢?”庄从夏跟着望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傅望楼摇头,“没什么。”
他略微抬手,一个人影快步来到了他旁边,等待吩咐。
“派人跟着他。”
“还有,今晚我去别墅。”
助理林格应了声,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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