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些情人,年纪尚轻或者相仿,分手后被问及司温如何,总是不约而同提到“心狠”两字。
司温的随性风流,终归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欣赏。
金世舟吸着烟,烟管逐渐在火焰下消磨。
他稍有预感,自己正走在那些人的老路上。不久之后他将与司温步入婚姻,或许有人不信,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联姻,不过是出卖身体的任务。
司温他……不在乎自己想要什么。
“在想什么。”司温忽然伸手过来,取下金世舟夹在指尖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他独特的香水味像是一阵风,掠过鼻子时,好似饮了一大杯泡过花的酒。
那根烟烧到了尽头,晚一步就会烧灼皮肤。
金世舟垂眸扫过,微微上扬的凤眸里有细小的波动,跟着最后一丝烟雾消散在空中后,彻底不见了。
他摘下眼镜,随意搁置在桌上。清明透亮眸子蒙了层看不透喜怒的阴翳,反映出司温的身影。
平平淡淡,压抑克制着任何难以言说的情感。
“没什么。”金世舟下颌紧绷,没有意识到这副模样与说出口的话自相矛盾。
司温同样在看他,并且轻而易举找到了原因,无非是因为不请自来的访客——傅望楼。
说实话,傅望楼想做什么,司温根本不想了解,或者说不放在心上。
一个对主人不忠,又被抛弃的宠物,再对前主人摇尾乞怜,便已经是最卑劣的小丑。
如果因为心软抚摸它的绒毛,主人注定将会死在宠物尚未退化的犬牙之下。
视若无物,适当放纵。
是对自身的保护。
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宠物心头的贪欲将会将它吞噬。
至于金世舟……
司温垂下眼皮,捏着影帝的肉垫在脸上轻拍,“郁临回国了,我要去见他,你和我一起。”
“你们是朋友,我去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司温笑问,“他是我的朋友,也会是你的朋友。”
他直指望进金世舟眼里,唇角提起,漫不经心握住他搭在身前的手,温和的声音放低,颇有几分悄悄话的神秘感,“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身边都有什么人。”
金世舟挺直腰背,眼睛缓缓眨了两下。
在司温的注视下,手指微动,回握住另一只温度更低的手,“听你安排。”
司温笑了,凑近吻了吻金世舟,抱着影帝起身离开了。
金世舟坐在原地,碰了下被吻过的地方,又向后靠着沙发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揉捏眉心,无声叹了口气。
这样的退让非他所愿,但是显然,司温非常满意。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变得如此扭曲。不过他了解自己,只要还能够坚持下去,便会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忍耐。
他看向烟灰缸旁的烟盒,很贵的牌子,是司温的最爱。味道绵柔,烟雾从口中呼出后却是浓烈的辛辣。
仿佛喝了杯精心调制的酒,只适合一口闷,慢慢细品会比预想中醉的更早。
指尖拨开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
金世舟取出叼在嘴里,按动滑轮,点燃了。
*
再与郁临见面,司温忽然感觉什么都变了。
当时他们两小无猜,哪怕是感情,也纯正暧昧,和利益无关。如今在想回到那时候,比登天还难。
好在司温不是愿意活在过去的人,就算感慨,一支烟的时间足够。
再长,便是浪费时间了。
“怎么不带新郎一起来,”司温点了点烟管,笑问,“我今天可就是为了见他来的。”
郁临坐在他对面,闻言笑了笑。
白色高领羊毛衫裹在休闲西装里,玻璃窗外恰好有颗叶子落了七八分的树,他们搭配在一起,正正好是秋天的味道。
“以后还有机会。”郁临平静道,“他……也很想见你。”
司温侧首看向窗外风景,
这家私人餐厅位于半山腰上,用玻璃取代两面墙,能够更大限度观看风景。
春夏冬是三个最好的观赏季节,他们却挑了最不适合的季节来。
“我只是听说你要结婚了,”他说,“还是上次那个?”
郁临家里急着要他结婚,相亲见过的人不下两位数,司温实在记不清是谁了。
“不。”
郁临扶着镜框,眼睛闪了两下,“是另外一个。我们在国外见面,相处一段时间后才考虑结婚的。”
“听起来不错。”司温挑眉,指尖抵着烟盒一角,在腿上慢慢转圈,“这样总比家里安排要好的多。”
郁临沉默不语。
他心里有话总想对司温说,但理智告诉他,那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他们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何况剃头挑子一头热,恐怕说出来,朋友也再做不成了。
两人都在变化,他要结婚,司温身边换了人。
兜兜转转,都和当初不同了。
“你和金家那位……还好吗。”
司温抬眸看他,神色温和,“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虽说现在两人分大于和,总归认识那么多年,对彼此的了解还是在的。
郁临为两人沏茶水,头也不抬,“先听假话。”
“非常好。”
郁临的动作有不易察觉的停顿颤抖,又笑问,“真话。”
“他很喜欢我。”
听到这里,郁临欲盖弥彰弯腰去捡掉在地毯上的茶叶桶,在手里摇了摇才放回原位。
他听懂了司温的意思,实在觉得不应该回复。
可司温那样笑着看他,仿佛当初一样。忍着心底的酸苦,他尽量稳住声音,说道:“这不好吗。”
“好。”
司温展开双手搭在沙发背上,下巴微扬,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些傲慢来,“但是我不想要他这么好。”
“别任性。”郁临仍和以前一样为他出谋划策,“他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我哪里任性。”
司温挑眉看他,“我和你说过我的每一个情人,一直以来任性纠缠的是他们。”
“他们爱我,我有什么办法。”
四目相对,郁临轻轻叹气,“阿温,这句话你三年前就说过。”
“我记不得。”
“我记得。”郁临静静看着他,向来温润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和哀伤。
“三年前,你遇上傅望楼时也是这样说的。”
“你说他很喜欢你。”
司温冷笑,“记性不错。”
“但是我知道,”郁临不以为意,“那时候你只是想和他玩玩。”
“后来的事不用多说,现在遇上金世舟……”
“你放心,我有分寸。”
司温打断他的话,“感情这种事,从来没有一模一样的发展。”
他明白郁临的担心,同时也厌烦他的忧虑。
郁临就是这样,哪怕再想要的东西,也会瞻前顾后不肯直接言明。
“……是我多心了。”郁临从善如流,难得感到心寒,“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
司温点头,“你的意思我全部明白。”
郁临脸色好了些,但仍旧苍白。
司温太会演戏,也太会拿捏距离。嘴上明明在说金世舟,却句句都是他。
司温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自己,他的感情泛滥又寡淡。
既不真实,也不浪漫。
如果他们在一起,或许终究也会走到这一步。
郁临神情淡漠,难以表达心里的感受。
正心头烦闷,忽然听到敲门声,下意识问道:“是谁?”
司温抬腕看了眼时间,慢悠悠说:“金世舟。”
“我约了他来见你。”
说罢,起身去开门。
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郁临,笑问,“方才的话,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郁临无可奈何笑着摇头,“当然。”
司温去开门,回过身来,从眼尾到唇角没有一丝笑意,淡淡的倦怠一扫而过,再去看时,什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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