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走到院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只见一匹快马从街角冲了过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铠甲,脸上满是疲惫和焦急,手里还举着一面红色的旗帜,那是边境急报的标志!
沈砚辞的心猛地一沉。边境只有在发生重大战事时,才会用快马传递急报,而且还是红色旗帜的加急报。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萧策,萧策还在边境领兵,难道是边境出了什么事?
“急报!边境急报!快开城门!”马上的士兵一边骑马,一边大声呼喊,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
沈砚辞站在门后,看着那匹快马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转身回到屋里,却再也坐不住了,他担心萧策,更担心苏清沅。如果萧策真的出了什么事,苏清沅肯定会受不了的。
他来回踱步,他想去侯府看看,可现在已是深夜,侯府早已闭门,他贸然前去,只会让侯府上下更加慌乱。
他只能坐在书桌前,点燃烛火,等着消息。
可他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他再次走到院门口,这一次,他看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几个侯府的家丁匆匆忙忙地往侯府方向跑。
“怎么回事?”沈砚辞冲出门,抓住一个家丁的胳膊,急切地问。
那家丁看到他,愣了愣,随即带着哭腔说:“沈……沈大人,是……是萧将军……萧将军他……战死沙场了!”
“战死沙场”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沈砚辞耳边炸开。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抓着家丁胳膊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萧策战死了?那个在沙场上所向披靡,被苏清沅当成英雄的将军,竟然战死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家丁脸上的泪水,管家的悲痛,还有那匆匆赶路的众人,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清沅呢?清沅知道了吗?”他猛地反应过来,抓住管家的胳膊,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颤抖。
管家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还……还没敢告诉小姐,可小姐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非要出来看看,现在……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沈砚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苏清沅那么崇拜萧策,要是让她知道萧策战死的消息,她肯定会崩溃的。
而且现在已是深夜,京城里不安全,她一个姑娘家跑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你们快去侯府周围找找!我去别的地方找!”他对着管家和家丁吩咐了一句,转身就往街上跑。
夜色深沉,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灯笼的光在风中摇曳。
沈砚辞一边跑,一边喊着苏清沅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心里越来越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不好的画面,她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做出傻事?
他跑遍了侯府附近的街道,又跑到了他们小时候常去的老槐树下,可都没有看到苏清沅的身影。
他的官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呼吸也变得急促,可他不敢停下,他必须找到苏清沅,必须在她知道消息之前,陪在她身边。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他心里一动,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转过街角,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清沅穿着一身白色的襦裙,孤零零地站在街边的路灯下,肩膀微微颤抖,手里还攥着一张纸,那是之前他帮她写的贺信,她还没来得及寄出去。
“清沅!”沈砚辞快步跑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庆幸和急切。
苏清沅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沈砚辞,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一阵哽咽声。
“沈砚辞……”她看着他,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们说……他们说萧将军……战死了……是真的吗?”
沈砚辞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看着她悲痛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是真的”,他怕她承受不住;如果说“不是真的”,那就是在骗她,等她知道真相后,只会更伤心。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和:“清沅,你先冷静点,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真的,对不对?”苏清沅打断了他的话,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刚才听到管家和家丁说话了,他们说……说萧将军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
她说着,身体晃了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沈砚辞连忙扶住她,心里满是心疼。
他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他能做的,只有陪在她身边,给她一点支撑。
“清沅,你别这样,”他扶着她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萧将军是英雄,他为国家捐躯,是荣耀……”
“可我不要他荣耀!我要他活着!”苏清沅突然激动起来,推开他的手,大声喊道,
“他答应过我的,等他打完胜仗,就回来教我骑射的!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绝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沈砚辞看着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抱抱她,给她一点安慰,可他又不敢,他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更加崩溃。
“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苏清沅摇着头,转身就往侯府的方向跑,“我要去侯府问问我爹,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她跑得太快,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沈砚辞眼疾手快,连忙冲过去扶住她。
可就在这时,苏清沅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她只对沈砚辞说了一句话:“沈砚辞……这不是真的……骗人的吧……”
“清沅!清沅!”沈砚辞抱住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已经没有了回应。
他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只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晕过去了。
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
夜色中,沈砚辞抱着苏清沅,一步步往侯府走去。他的脚步很稳,生怕惊动了怀里的人。
忠勇侯叹了口气:“我知道,可这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认死理,她要是钻了牛角尖,谁劝都没用。”
他顿了顿,看向沈砚辞,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砚辞,你和清沅从小一起长大,她最听你的话,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多陪陪她了。”
沈砚辞连忙点头:“侯爷放心,我会的。只要能帮到清沅,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话并非虚言。从十岁那年接过那块桂花糖开始,他对苏清沅的心意就早已超越了“青梅竹马”的情谊,
只是这份心意被他藏得太深,深到连自己都快忘了,何时起守护她已成为本能。
侯府的内院此刻一片沉寂,只有丫鬟们轻手轻脚的脚步声,和侯夫人压抑的啜泣声。
沈砚辞跟着忠勇侯走到苏清沅的房门外,透过窗棂能看到里面烛火摇曳,几个丫鬟正围着床边忙碌,替苏清沅擦脸,盖被子。
“大夫来看过了,说她只是气血攻心,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
忠勇侯轻声说,语气里满是疲惫,“只是这孩子心里的坎,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沈砚辞“嗯”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苏清沅苍白的脸。
他想起方才在街边,她哭着说“我不要他荣耀,我要他活着”,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他知道,萧策在苏清沅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遥远的“英雄”,而是她实实在在的向往,是她偷偷规划过的未来里,最重要的人。
“侯爷,您和夫人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沈砚辞转过身,对忠勇侯说。
他知道忠勇侯不仅要承受丧友之痛,还要处理萧策的后事,更要担心苏清沅,早已心力交瘁。
忠勇侯愣了愣,看着沈砚辞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有什么事,随时让人来叫我。”
侯夫人还想留下来,却被忠勇侯拉走了,他知道,现在留在这里,只会让苏清沅醒来后更难过。
院子里只剩下沈砚辞一个人,他搬了张椅子放在苏清沅的房门外,静静地坐着。
夜色渐深,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映得他的影子忽明忽暗。
他没有进去,只是守在门外,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她爬树时,他在树下守着;
她闯祸时,他在侯夫人面前守着;如今她陷入绝境,他便在她的房门外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丫鬟的轻唤:“小姐,您醒了?”
沈砚辞的心猛地一跳,立刻站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他想进去,却又怕打扰到她,只能站在门外,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苏清沅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未散的哽咽。
丫鬟连忙倒了杯温水,递到苏清沅嘴边。
过了一会儿,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苏清沅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像针一样扎在沈砚辞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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