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暮春总飘着柳絮,沈枢陪苏琼姑娘在曲江池边赏画,指尖刚点在一幅《春江图》的渔舟上,就见不远处的柳树下,凌舟正扶着他夫人梁杏的手缓步走来。苏琼姑娘笑着挥手招呼,沈枢却僵在原地,目光落在凌舟扶着夫人梁杏的手背上,心口像被柳絮挠得发慌。
凌舟走近时,眼底的光暗了暗——沈枢与苏琼姑娘并肩而立的模样,般配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刺得他指尖发紧。“沈兄也来赏春?”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淡,目光却忍不住在沈枢和苏琼姑娘之间打转,“苏姑娘眼光好,定能帮沈兄挑到合心意的画。”
“凌夫人倒是雅致,”沈枢避开他的目光,笑着看向凌舟身边的女子,“凌兄好福气。”这话像根刺,扎得凌舟心口发疼,他刚想开口,梁杏夫人却笑着接过话头:“都是凌郎体贴,知道我喜欢春日的景致。”
席间,凌舟看着沈枢与苏琼姑娘频频举杯,听着两人聊起画坛趣闻时的默契,手里的酒杯捏得越来越紧。酒液晃出细痕,他想起沈枢上次那句“你已有妻妾,你让我如何”,忽然觉得,或许沈枢早已放下,只有自己还在原地牵挂。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辛辣的液体压不住心底的酸意——原来他的身不由己,在沈枢眼里,竟成了“好福气”。
沈枢看在眼里,心里却比凌舟更涩。他故意与苏琼姑娘谈笑,不过是想逼自己放下,想让凌舟彻底断了念想——毕竟凌舟有家室,他不能再耽误人家。可每次看见凌舟落寞的眼神,他又忍不住心慌,指尖总会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凌舟送的北斗符,想起两人在画舫里的暧昧时光。
散席时,凌舟扶着夫人梁杏先行离去,路过沈枢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沈兄慢走”。沈枢望着他的背影,手里的折扇攥得发皱——他知道误会又深了一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解释都不敢。
几日后,沈枢在画铺偶遇凌舟,见他正对着一幅《星夜图》发呆,画里的斗柄歪得离谱,像极了他当初画错的模样。“这画……”沈枢刚想开口,凌舟却猛地转身,眼底泛红:“沈兄若是喜欢苏姑娘,便好好待她,别再……”别再让我牵挂。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像重锤砸在沈枢心上。他望着凌舟泛红的眼,忽然懂了——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却都用错了方式,让误会像柳絮一样,越飘越多。可即便如此,那份藏在心底的情意,却像曲江池的春水,悄无声息地漫涨着,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想放手,还是想再靠近一点,告诉对方:我心里的人,从来都是你。
渭水河的画舫里,沈枢将最后一笔星轨补完时,窗外的月亮已升到中天。凌舟坐在对面,指尖反复摩挲着酒杯沿,杯中的酒凉了也没动——方才宴上,族中长辈又催他纳妾,说他已有正妻却无子嗣,需早日为凌家延续香火。
“明日我要去拜会张大人,他说想求一幅《百子图》。”沈枢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像河上的雾,“你若得空,便……不必陪我了,在家陪陪夫人也好。”
凌舟的手猛地攥紧酒杯,指节泛白。他知道沈枢是故意说这话,是在提醒他“正途”是什么,可心口还是像被针扎了下。“张大人要《百子图》,是想求子嗣吧?”他抬眼,撞进沈枢眼底的落寞,“世人都觉得,娶妻生子才是该走的路,谁会在意……在意心里的人是谁。”
沈枢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黑。他想起去年在书坊,听见两个书生议论“男风”,说那是“违背伦常”的丑事,当时凌舟就在...
长安的春来得缓,曲江池边的柳丝刚抽芽,沈枢便提着画具寻了处临水的石凳坐下。指尖刚蘸好墨,就见不远处的画舫里,凌舟正扶着夫人的手缓步走出,他穿着月白锦袍,腰间佩着那枚沈枢送的双鱼佩——当初只说是“友人相赠的玩物”,此刻却被凌舟妥帖系着,晃得沈枢眼底发涩。
“沈兄也来写生?”凌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春日的清浅。沈枢回头时,见他已遣走了夫人梁杏,独自提着个食盒走近,食盒里是他爱吃的松子糖,糖纸还是凌舟亲手剪的星纹样式。“刚路过西市,见这家糖铺开了,便给你带了些。”凌舟将食盒递过来,指尖擦过沈枢的指腹,两人同时顿住——春日的风带着暖意,却吹不散指尖相触时的慌乱。
沈枢接过食盒,低头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甜意却压不住心口的涩。他望着曲江池里的画舫,想起昨夜书坊里听来的话——邻桌的老儒说“男风误国,娶妻生子方为正途”,当时他攥着袖中的北斗符,指尖都泛了白。“凌兄近来倒清闲,”沈枢故意岔开话题,目光避开凌舟的眼,“夫人身子弱,该多陪陪才是。”
凌舟的喉结轻轻滚了滚,弯腰捡起沈枢掉落的画笔,笔尖的墨在石凳上晕开一小片黑。“内人有丫鬟照料,”他的声音轻得像柳丝拂水,“倒是沈兄,总一个人写生,不觉得孤单?”他想问“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夜里会想起曲江池边的相遇”,却终究没说出口——他怕答案,更怕打破这“君子之交”的体面。
暮色渐浓时,两人并肩走在回坊的路上。长安的春夜还带着凉意,凌舟下意识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想递到沈枢肩头,手到半空又顿住,转而搭在自己臂弯里:“夜里风大,沈兄早些回去吧。”沈枢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臂弯里的披风:“凌兄也别着凉,家里还有人等你。”
“家里”二字像根针,扎得凌舟心口发疼。他望着沈枢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紧了袖中的双鱼佩——那是他偷偷复刻的,原本想送沈枢一枚,却终究没敢。长安的灯火渐次亮起,映着两人各自孤单的身影,他们都懂彼此眼底的情意,却都被“娶妻生子”的正途捆着,只能把这份牵挂,藏在春日的柳丝里,藏在星纹的糖纸中,连一句“我想你”,都不敢说给长安的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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