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不好跟姚姨说太详细，赵辰澜笑笑说在考虑中。
姚韶猛朝两边各看了一眼，已经有游客过来了，又有外放音乐，这地儿确实不是说这话的地方。
姚韶猛打算发消息问她们，回到摊位，她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打开软件界面，陈昕遥给她发了消息，还有点儿长。
她拿了一边的老花镜戴上，细细看着。看完知道她们怎么想了，她猜得差不多，条件不够好，她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心。还有一点她没想到，她们担心受骗。
就她这几十年看人的经验，姚昱恒不太像一个骗子，浑身上下没有显摆她很有钱，谈吐自然诚恳，眼神也不显市侩精明，反而看起来随和、大方。
合伙做生意讲的就是信任，她们要不是不信姚昱恒，还是不开始的比较好。累身是小事，累心才难受。
她把自己有点矛盾的看法发出去，就有游客来她这边了，她取下老花镜，摆出迎客的姿态，等着客人问询。
陈昕遥收到回复，来不及细看，已经有客人站在她们摊位面前看菜单。
赵辰澜的手机也有动静，秦阿姨发来的，她瞄了一眼，摆出笑容认真听站在她面前的顾客说话。
美食节前期宣传的到位，邀请的歌手、舞者，都有一定的受众，位置选得好，离海边近的空旷草地，停车、交通都方便。
她们餐厅群里反响也热烈，好几位外地客人感兴趣，碍于天气，说过天气好的话一定会去。
到下午两三点，仍然是好天气，已有好几家摊位的食物售罄，她们的摊位也在其中。趁着人流量下降，赵辰澜和姚韶猛一道去市场补货，路上她们聊起了没说完的事。
秦阿姨发来的消息说的也是这件事，赵辰澜还没来得及回复秦阿姨。秦阿姨担心的不是她们不租她的房子，而是她们怎么决定，她的想法和姚姨相似。
赵辰澜说到这里，顺嘴问姚姨，她们聊了这个吗。
坐在副驾的姚姨摆手，说她没告诉秦阿姨姚昱恒去了她们餐厅，她和秦阿姨是很熟，但她们很少聊生意的事，都说的吃的、玩的、看的。
赵辰澜小小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姚姨会跟她说这些，扭头看了姚姨一眼，笑了笑，“难怪你们想到了一起，估计是秦阿姨消息灵通。”
姚韶猛看着前方哈哈笑了两声，“她那人就算待在屋里不出去，手机也会告诉她附近都发生了什么，除了你们租的，她还有几处房产。扯远了，我还是觉得你们可以接触接触，多了解了解。说不定呢，她带来的是好机会，是真心想和你们一起做事。”
姚韶猛转脸向着赵辰澜，“不过还是要留个心眼，留个退路。做生意嘛，风险大，收益也大，但还是要想自己能不能承担，会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赵辰澜点头，又“嗯”了一声。
她们不出钱，实际控制人也不是她们，如果姚昱恒没存着骗人的心，还是蛮吸引人的。她们也不想稀里糊涂变成帮凶。
天黑以前，姚昱恒没来找她们，也没发消息催，似乎不怎么着急，很耐得住，不像她们，一边忙碌，一边着急。想是想通了，还是觉得她们不具备不可代替性。
两人交替着，一人守摊位，一人去看各摊位的情况。
跟她们相似的品牌有两个，轻食、简餐，半中半西，经营人也是年轻人，她们都尝过了，都还不错，两个品牌的设计风格跟她们也像，偏清新简约。
姚昱恒大概也跟这两家接触过，她的选择很多，不一定非得是她们。
赵辰澜回秦阿姨消息，发出去没到一分钟，秦阿姨就回复了，让她不要顾虑租约的事，说她们装修的那么好看，不愁人接手。
秦阿姨和姚姨一样，既鼓励她们，也嘱咐她们留个心，不要被诱惑冲昏。
晚饭前秦阿姨和她的朋友们来了这里，特意去她们的摊位，先问生意好不好，趁她的朋友们落座，小声说了一遍她发过的话。
赵辰澜忽然想哭，这三年，秦阿姨很支持她们，也关心她们。
临台风暴雨天，会提前打招呼，让她们做好防护，收到外地朋友寄来的吃的，也会带给她们一份，还时不时问她们最近的情况，多次说如果有事一定要说，不要怕麻烦她。
答应姚昱恒的合作，要不了多久，大概会离开这里，这里只是个小镇，难招到合适的人，也不好展开工作。
人还在这里，已经有些舍不得这里，不只是生活氛围，还有这里的人。
徐昭希主动发消息问赵辰澜，美食节现场怎么样，赵辰澜透过被眼泪遮住的眼球看，眼泪就忍不住了。徐昭希也是这里的人。
她偏过头擦去，低头回复徐昭希，还把姚昱恒的事一并说了。徐昭希没有马上回复她，应该是忙去了，她没有继续等，有客人来了。
临近冬天，天黑的很快，不到六点，这里亮了一片灯，仍看得见太阳落山后的余晖，在遥远的天边。
姚昱恒没有来，游人散去，已有摊位在收拾东西。
赵辰澜去市场补的货，卖的差不多，剩下的可以当她们的晚餐。
姚姨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的女儿下班后来了这里，跟她一起收，很快收拾好。
赵辰澜帮她们把东西搬到她们的面包车，回来时，远远看到姚昱恒坐在她们摊位面前，跟陈昕遥说话。
她看不清陈昕遥的神情，心不由地一紧。
再摇摆，也要做出决定。
她看了一眼手机，18:23，徐昭希没有回复她，大概还在忙。徐昭希的看法很重要，但她想徐昭希会支持她的决定。
她清楚，如果答应合作，她和徐昭希相聚的时间更少，大概只能节假日见见，她不能再找去工作的借口见她。
要是姚昱恒给她们足够的时间，不那么急着看到效果，她们可以慢慢来，有时间跟喜欢的人聊天，不像她们以前那家公司那么急迫，就好了。
她这么想，那天没有说出口，而此刻她想说出口。
她走过去，两人看向她，她打了招呼，坐下来，看着姚昱恒的眼睛，说出她的想法。
陈昕遥看着她不动，似乎有点吃惊。
姚昱恒很平静，几秒后，她低头笑了。
姚昱恒抬头笑着看她，“我不同意你就要放弃吗？”
赵辰澜被问住了，她下意识想妥协，像以前无数个难决定的时刻，做那个退一步的人。
她的想法不实际，通常新创的品牌都在争分夺秒，抢占先机，一旦模仿者更快，再难追上，不但达不到预期，还很可能溃败。
她不是出钱的那个人，她承担不了那样的责任。
“她不是那个意思，可以再商量的。”
陈昕遥出来打圆场，她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说出来，也是觉得太不现实。
姚昱恒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她看得出，她们在动摇，她只要坚持，她们就会妥协。
“时间很重要，我相信你们也了解，如果不抓紧时间，不尽快扩大规模，投入的资金会越来越多，而收回的时间会一再推迟。到时，合同里的承诺难以兑现，你们投入的时间、精力大概会浪费。当然，如果你们满足于月工资，并不在乎更多的，我也理解。”
赵辰澜朝陈昕遥看了一眼，她不知道此时陈昕遥的想法还是不是和她一样，陈昕遥望过来，她看不懂她的目光。
她们没有妥协，姚昱恒打算再给她们一些纠结的时间。只要钱够多，时间其实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可是她想再试一试她们。
“不如你们再商量一下，明天9点我等你们的回复。”
姚昱恒走了，两人互相看着，周围的摊位都收了，有工作人员过来问她们什么时候收，她们要下班了。她们只好起来收拾，等回去再想。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着剩下的粉，赵辰澜还是先开了口，她问陈昕遥怎么想。
陈昕遥咽下一口粉，又喝了一口水，“你怎么决定，我都同意。”
赵辰澜睁大了眼，她没想到陈昕遥会这么说，她以为陈昕遥同意姚昱恒的条件，才说可以商量的话。
她快速嚼着嘴里的粉，咽下去，拿了张纸擦了嘴。
“我以为你不同意我说的。”
陈昕遥“啊”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见钱眼开是不是？”
赵辰澜低头笑了笑，“我可没说。”
陈昕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我看坏人是你，世霄可没这么想过我。”
赵辰澜摸着头，笑着看她，“是是是，你的世霄最好了。要是有一箱子的钱摆在我面前，我肯定会动摇的。她说的钱，不是还没看着嘛。我是这样想的，要是再上班，我不会再去以前那样的公司上班了。”
“我也不会。刚才我那么说，不是不想气氛变僵嘛，你啊，也不分场合，那么直接说，姚昱恒好歹是同学不是，她有那么多选择，还是选了我们……”陈昕遥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一定啊，她也没说只选我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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