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知道你还犯?!”

“你现在不止是八十杖的事,还要徒三年!”

林昶沉声说了这一句,又微抬下颌指了指铺着细碎落雪的青砖地,“你在这给我跪直了!我进去见圣上。”。

陆景宏都在此处跪了半日多了,还能勉强维持跪姿就不错了,哪还能可能跪得直,可却并没办法,只得努力去跪直——

可两只手又被绑缚在身后,先不说血液无法回流的事,根本就没法保持平衡啊!膝盖刚才动了动,整个身躯就都往地上倒,得亏大师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可却也遭了身边看着他的禁卫冷眼,就道,“没事大师兄,我跪得住,你不用——”。

‘扶’字还没说出口,人就跟着松手的力道往一边倒去,再次被扶住后,就也不嘴硬了,“还是麻烦大师兄扶下我吧——”。

“好”程又直在禁卫与内监的冷眼之下,毕竟不好直接扶着陆景宏,就也往地上一跪,让陆景宏能挨着他的身体。

一方面可以借力,另一方面也能取暖。

陆景宏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可毕竟是冷的不行,再这么下去,他就成了雪人了,还是死的。

陆景宏摇晃颤抖着身躯等了好一刻,才看到圣上与同,他眯眼仔细看了看,与同九王爷从殿里走出来,就站立在丹墀之上,师父在边上站着,又听身边的大师兄说,“待会跟着我的话说,不然这回真就没法保住你的小命了——”。

“犯宦陆景宏,违禁越垣,赐罚廷杖八十,而后贬至浣衣局役事。”

直到廷杖阵势都排布好了,陆景宏还是没法完全接受这由师父亲口说出来的判决——

师父就为他争取了这么个结果?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争取,他到底知不知道,八十杖,他是真的会死的?还‘贬至浣衣局役事’,有没有命去还两说呢?

只不论陆景宏愿不愿意接受,又或者能不能接受,禁卫已经要用那两根梃杖将他叉按在地上了——

陆景宏看了眼为纷扬落雪遮盖得看不清面孔的师父。

那不管此前有多宠爱他的师父,到底是没有为他说出一句话,原来那怜惜宠爱也是有界限的——

陆景宏直觉彻骨得冰冷疼痛,将待闭眼之际,却听,“且慢!”,却是大师兄的声音,“圣上,小臣程又直有话说!”。

“这是什么场合!有你说话的份!”

程又直避过林昶眼中直直射将过来冰寒尖锐的刀刃,只俯身叩首下首去,重复道,“小臣有话要说”。

皇帝看了眼林昶,又看了眼九王,‘哦’了一声,抬手慢慢抚着怀里白狸顺滑的皮毛,笑问,“你有何话说?”。

“程又直!”林昶沉声喝道,“圣上跟前,不得放肆!”。

程又直知道,那‘放肆’指的是,“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可他却只是道,“小臣有内情禀告——”。

九王笑道,“这面孔看着新鲜,本王看着喜欢。有什么话便说,本王替你做主。”。

程又直听见这话,心脏身躯连着狠狠就是一颤,先生费尽心思极力保他,可他却就这么毅然一脚从这虎窟踏踩了进去,纵是如何也没法跟先生交待了,可他只能为先管顾眼前最为紧迫之事——

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的阿宏断然挨不过八十廷杖,从前都不能,更何况现在还伤着都没好,更不可能挨过了,阿宏多次帮救他和阿枉,如今是他回报阿宏的时候了。

“圣上容禀,阿、不陆景宏他并非故意不带牌符出入宫门关防。”

程又直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他刚去直房更换常服时拿的乌木牌子两手捧起道,“是我私自拿走了他的乌木牌子,又一直被其他事情耽误着没有归返,他是无可奈何之下,才做出越垣而出的违禁行为。”。

“不知者不罪,还请圣上赦免陆景宏,一切罪责我愿一力承担。”

程又直说完就即变跪伏为趴伏,“那八十廷杖自当小臣来领受,待得能够起身以后,罪臣就去浣衣局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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