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起来的?”
邹馀昨天处治完手头事务后已经上了三更,想着只怕是都睡下了,也就没过来,在直房眯眼睡了一阵儿,早上将才睁眼,就又被叫了去,直到此时方才结束。
也是如今秋祭进入关要时期,每年的春秋二祭就是他这个随堂太监最为忙碌的时候。
但心中毕竟记挂着这师弟师侄,只怕若使阿偿一时半会醒不来,这人真就如他所说的愣愣一直跪着,却在半路得了消息,此人今朝却是第一个去的司礼监,这几乎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到底是没将他这个师兄当作一回事——
邹馀这般思想着,心中那一腔焦灼忧虑便就在这途中演化成为了怏然不满,因才发出那一句生冷讥讽言辞。
林昶被这一句骂的微微怔了片刻,才启口回道,“师兄不是说,阿偿醒来了,我便可以起来了么?阿偿醒来以后,我就起来了——”。
邹馀一提袍摆坐在床榻边,脸色如同外边的风雪一般冷冻着,口中言辞复如是,“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是醒了才起来的?”说时,翻手去触程又直的额头,见是没有他离开时那样热烫了才收了回来,低声关问了几句,听是无甚大碍,方且放下心来,又借着心头怨气,指桑骂槐式的说了林昶几句,程又直不愿先生受此指责,就索性实言说了——
邹馀心底的气怒还没来得及在脸上表现出来,便就是更无眼色的一句,“师兄若是不信,问阿偿就是了——”。
也是林昶有生以来还从未遭过,甚至见过自家师兄如此横眉冷对,一时不免有些悻悻,总算是有机会回了这么一句话,随即看向程又直——
程又直此时已经翻转过身趴躺着,此时连连点头,正要说话,邹馀望着他冷哼道,“你们师徒一丘之貉,我一个都不信。”。
门口蹲着的陆景宏探进头道,口里刚吐出来个‘我’字来,邹馀已然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就也讪讪地把头缩了回去,单手撑着半边冰凉的脸,望着正在清扫落雪的小火者,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头,兴叹了一句,“这风雪到底何时是个头啊?”。
林昶听了不由一笑,“你这睁眼瞎子,如何还学会意在言外了?”却又再度遭了邹馀冷眼,不免攒眉苦笑,“师兄若是还生着气,就再责罚我一顿是了,何必与同他们这些稚童一般,与我直眉瞪眼使性弄气呢?”。
陆景宏再度探进头来,不住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骂也行,打也行,做什么不理人啊——”,被程又直狠狠一眼瞪得再度缩了回去。
外边着实有些生冷,陆景宏只有搓着手勉强取暖。
虽说,大师兄也没说不允许他进屋,可他就是、就是没脸,也没底气进去,还是外边待着心里安心踏实一点。
里边的气氛也没比外边好到那里去,一时都无人再说一句话了,还是程又直伸手轻轻握住邹馀垂落在床榻上的半块衣角,对这个唯一疼顾着他的长辈,软声道,“阿偿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了,师伯别生气了——”。
邹馀还是一声冷哼,还将那半块衣角从中手中扯了出来,程又直的手还空落落的僵在那里,与同林昶对视了一眼,最后将那手掌摊平了伸过去,“师伯罚阿偿好了,不要自己生气了——”。
邹馀仍然是一声冷哼,“你如今这般样态,谁还敢动你半分?”。
程又直一愕,半时无言可语。
“罢了,你且歇养着,我就先回直房了。”
邹馀说着提衣起身就要离开,却为几乎同时的,‘师伯’‘师兄’两声称呼叫得一顿,继而微微偏侧过一点头问,“怎么?”。
却是林昶先行言道,“阿偿动不得,你动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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