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言,掌印太监忌刻阴毒,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今年的雪本就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方是深秋就已经簌簌扑落,同时也更多一些,待得时岁绵延至冬时节的时候,几乎见天都有纷扬落雪飘落下来,有时更混杂着寒凉的雨水——
这样的岁时天气,对程又直而言,就格外的艰苦难过,竟日拖动着这双诏狱时落下旧疾的双腿于浣衣局做苦役已然足够艰辛不易,如果还要曲折这一双僵硬刺痛的双腿,直直跪在直房院内雨雪深重冰寒彻骨的青石地上时,便就更加的苦不堪言了——
此时的程又直,便就是如此。
而且这种痛苦折磨,还是没有尽头的时候,就更是痛不欲生。
而这一切的发端起始,便就是开头那句话,是陆景宏从东宫侍读唐敖口中听得的。
至若唐敖为何如此言说,这便就又扯到了那九王爷身上。
国朝秋祭结束以后,所有皇亲国戚便各都回其藩国封地去了。
只却这九王爷将一回封地,当夜便就暴毙了,王府府医看过之后,便说是中毒身亡,最终查明是一样极其罕见的毒草,混入糕点之中吃进去的,那糕点出自宫中御膳房,是皇帝馈赠给诸王的离别礼物——
但至若这下毒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如今还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但诸人都有了相对明确的怀疑对象,便就是此回唯一与九王产生了明面上的‘龃龉’的掌印太监林昶。九王对林昶两个徒弟的馋涎觊觎,使得这位从来忌刻阴毒的掌印太监,起了杀心,并付诸了行动。
但终究没有实在证据,不能直接定他的罪,就只能私下议论詈骂。
由于九王对太子这个侄儿很是疼宠,太子自然对这个堂叔也很是喜爱依恋,知道这消息以后,不免哀哀哭泣起来,侍读唐敖便将外边听得的消息告诉了太子,又一力撺掇着太子去圣上跟前泣诉告讼,以惩治这阴毒凶手。太子听了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斜乜着看了看一边垂手侍立着的陆景宏,眼中含着不浅的恐惧冲唐敖摇了摇头,“定然不是林相,你不要这样说——”。
跪坐在地的唐敖因之愤然而起大声叫道,“一介无根阉竖,竟敢自诩为相?!”继而直直望着抬起眼来的陆景宏,语声中满是嘲讽与鄙夷,“太子殿下你不必害怕,这只小阉狗必然不敢告状的,不若一顿板子打烂了他的嘴,看他还如何去他那阉竖师父跟前撒骚放屁——”。
陆景宏从来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太子他自然是不能动,但这侍读——
陆景宏夹杂着新仇旧怨的一拳就直接挥到了唐敖脸上,继而就是更多的拳头。
唐敖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当然不是陆景宏这样粗野蛮横的乡户子弟的对手,陆景宏没会儿就将人打的鼻青脸肿了,太子急忙叫内侍将人拉开拉住,唐敖起来后对着被两名内侍拉扯住的陆景宏一阵地拳打脚踢——
而这场事件这幅景象又为受浣衣局主事派使前来东宫送浣洗好衣物的程又直从廊下经过时完全地睹闻见了,待自事件发酵至此处,便就再不关顾地将手上衣匣放在地上,迈步走了进去——
打累了的唐敖也看见了,却对这从来逆来顺受的窝囊废毫无畏惧,甚至是防备之心,还因为打顺了手,想要朝程又直再打一拳,却被程又直拿住了腕子按了下去,继而一拳砸上了唐敖的脸——
不比陆景宏,太子宫中内侍没一个是程又直的对手,根本不可能拦住——
是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间宫殿以内除却太子以外所有的人都躺在了地上,不住地哀嚎着——
程又直理罢衣衫一拱手道,“还请嘴下留德!一如那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此事自然惊动了皇帝,皇帝来时望着殿内那一地狼藉,有好片刻没有说话,最后以‘奴婢殴尊主’的宫规,罚了陆景宏、程又直二十杖子,只算是大事化小的这般过去了,再将人交给了林昶。
林昶将人带回来后,进屋拿了藤鞭出来,将程又直劈头盖脸打了一顿,直似是将心中气怒发作完毕了,才踢了一脚为他打得蜷缩在地上的人,“滚起来跪着!”,等程又直从地上挣扎起来跪了后,才又对这一时已然吓懵了僵在一边的陆景宏道,“你也一样”,转即就扔了藤鞭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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