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语气实在不怎么好,冉娜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很识趣地妥协道:“好啦,不开玩笑咯,反正也弄得差不多了,我就先闪了。”
随着高跟鞋声渐近,方攸放开把手,拿着荧光棒朝后退了一段距离,站到化妆间旁的阴影处。
几分钟后,门轻轻打开,一个年轻女人急匆匆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拎着简易化妆包,她长得倒还算漂亮,只是此刻面色不虞,踩着高跟鞋离开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等她走远后,方攸垂着眼看手里的荧光棒,他倒没觉得多生气,只平静地将手重新放上门把,扭动,开门。
里面很安静,称得上是明亮整洁,错落摆放着许多面化妆镜,方攸走进去,随手放下背包,顺便应景地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
倦容明显的一张脸,脑袋上顶着个傻头箍,黑框眼镜、白色涂鸦卫衣、直筒牛仔裤,脚上还蹬着双半新不旧的,沾了砖灰的板鞋。
……嗯,整体形象确实有点像陈京蓦某个大学生男粉,难怪她们要给自己塞物料。
方攸没什么表情地审视完自己,苦笑了一下,认为自己今天这副打扮应该出现在巷口路边摊、学校便利店、或者随便哪个超市收银台,总之无论如何,不会是新晋顶流陈京蓦陈大巨星的后台化妆间。
如此胡思乱想完,他目光微微闪烁,不着痕迹地抬高了一点视线,朝房间里的人望去。
陈京蓦打扮光鲜地站在对面,铆钉外套搭在椅背上还没有穿。
他此时上身仅有一件薄而质感良好的纯黑色衬衫,布料大概有点紧,绷得肌肉形状尤为明显,深色西裤包裹住长腿,显得人愈发地挺拔冷漠。
察觉到视线,他不明显地笑了一下,也抬眼朝方攸看来,那张化妆灯映射下的脸庞英俊性感到极致,黑瞳幽深,长眉英挺,矜贵的唇薄而优美,模样与刚刚马路对面那块巨屏上那张脸渐渐重合。
看着看着,方攸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
可能是这里光线太好,他发现化妆师还给陈京蓦在眼尾处添了几笔亮闪闪的韩系爱豆眼线,不是很长,只起到点缀作用,但效果也够妖孽了,可以想象稍后演唱会开始,场馆大屏上近距离怼脸的特写镜头一定很好看。
猝不及防又被帅了一脸,方攸感觉暂时不太能跟眼前这个男人继续对视,视线很没气势地滑下去,瞧见对方腕上戴着那支广告里的钻表。
确实奢华又合适。
他盯着那表看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才重新去端详陈京蓦的脸,这男人皮相是真的优越,如此美色当前,方攸脸红了起来,久违地觉得心跳微快。
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当开场白,陈京蓦视线却微顿,目光显然是在方攸那个很傻的印着名字的兔子小头箍上停留了几秒。
他似乎挺感兴趣,看了很有一会,才慢悠悠伸手从化妆台的清洁盒里抽了一张湿巾,朝方攸走过去。
方攸不由困惑地歪了一下头,直到陈京蓦走近,弯身在他脸上拭了几下。
湿巾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痒,但方攸忍着没躲。
“去哪里沾的灰。”陈京蓦捏着湿巾问,视线微微低垂着,细碎的眸光投落下来,一副专心替他擦污渍的模样。
两人之间距离一下子太近,方攸屏着呼吸不敢动,觉得氛围陡然暧昧起来。
“……估计翻墙的时候蹭到的。”等陈京蓦替他擦完,方攸不太自然地说了一句,然后很仓促地转开视线。
“翻墙?”陈京蓦盯着他,又是那种很不明显的笑:“矮墙吗?”
“呃,”方攸卡了卡,回道:“准确来说是砖墙?确实不怎么高。”
他说完不太自然地左望右瞧,脑子迟钝的根本没听出来人家是在调侃,望见身侧的化妆台上丢着个皮质项圈,大约是陈京蓦的演出造型方案配饰之一,于是立刻眼睛微微一亮,低头伸手很感兴趣地摸上项圈。
随着低头的动作,他那个兔子小头箍就整个露出来,中间的名字闪来闪去的,感觉能五颜六色吵吵闹闹地亮一晚上。
陈京蓦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又看了会,忽然从他手中拿走项圈,随后温柔地将方攸抵在身后的化妆台上,伸手去摘他碍事的眼镜与口罩。
“?”
方攸顿时混乱起来,他莫名地从陈京蓦这套动作里捕捉到了一点可能要接吻的前兆,胸腔里的心跳也不知所措地快起来。
是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果然下一刻他就被按进对方泛着冷调香水味的怀抱,一只大手稳稳固定住他的后脑勺,清晰的视野里,陈京蓦那张惑人的俊脸正朝他无限靠近,仅差毫厘,便能吻上来。
直到和面前的人呼吸相闻,方攸逐渐皱起眉头,居然定力十足地伸手把陈京蓦往后推了推。
他有些不快地盯着化妆镜里映出的一双身影。
陈京蓦衬衫西裤手腕戴表,他自己卫衣牛仔裤板鞋沾灰,总之从旁观者角度看不怎么像知名导演跟被潜规则的小演员,反倒十分像霸总金主与被包养的落魄男大。
……怪不得劲。
于是方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推陈京蓦一把,挺恼怒地抱怨:“让你动了吗?突然干什么,你潜我还是我潜你啊到底。”
“你潜我。”
陈京蓦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倒没再靠近,只望着方攸不停颤动的睫毛,心平气和解释道:“是我的错,时间太紧了,就想着速战速决。”
方攸一愣,莫名其妙地说:“战什么战?我知道时间紧,又没想做什么,只是来看看。”
陈京蓦不太信,抱臂靠着另一个化妆台低头问他:“真不做什么?亲也不要亲?”
“不亲!”方攸没好气地回。
亲啥亲,这么点时间,完成任务一样的吻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气还没消,左右看了看,找到那个皮项圈,心痒难耐地握在手里,气呼呼地对陈京蓦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这是气糊涂了。
陈京蓦有些无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很顺从地又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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