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钺面皮发红,虽然他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但刚刚听到那些人说他在军中靠脸上位,他第一反应确实是:那我把自己弄丑,你们总不能还说我是靠脸成功的吧?
“嘿,刘队头!”
“陆校尉!”
只见又一队人打西北边儿来,从后叫住了那先前的三人。
裴仙渡粗略一看,后来的这支小队约有十来个人。
领头的那个生得虎背熊腰,提着把横刀,一脸的横肉,目有凶光,正是“陆校尉”。
“陆校尉,你怎么也来了?”那三人队的领头人一脸晦气,“操,该不会你也让三娘子派来找韩钺吧?”
陆校尉苦笑了下,“正是。”
“真操他娘的!”刘队头大骂,“他韩钺不过就一个刚升任的校尉,竟然要劳动陆校尉你亲自来寻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王老子不见了,全营都出动来找他!”
陆校尉无奈笑了下,叹气说:“咱们有什么办法呢?上头的下了命令,咱们底下的就只有执行的份儿。刘队头你们是一早就出来了吧?找了这么久,你们也该歇歇了吧?”
不远处的大树下,韩钺眉头微蹙。
裴仙渡见他神情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韩钺想了想,斟酌着小声说:“我觉得,那个‘陆校尉’的声音有点熟悉。”
但到底以前是在什么场合听到过这个声音,韩钺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多正常啊。”裴仙渡笑说,“来的这些人都是你们军中的兄弟,说不准你全都见过,当然会觉得熟悉啊。”
说话间,裴仙渡心里暗暗琢磨,他要不要现在就抬手跟那边的军汉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把韩钺带走。
不过,那些军汉好像对韩钺都不太友善,裴仙渡又打算再观望观望。
那边,刘队头也跟着叹了口气,抱怨说:“我们怎么不想歇?但三娘子不让啊!你问老高,我是不是给三娘子说等太阳落下去了,我们就出来找人?结果三娘子怎么说?呵,老高你来说!”
那三人队中瘦如麻杆的那位军爷开了口:“三娘子说,‘等太阳落坡,天都黑了,你上哪儿去寻人?你还看得到人吗?韩钺都已经失踪两天两夜,我们晚一步出发,他就多一分危险!人命关天,你还有脸在这儿躲懒!’”
老高故意模仿了三娘子的语音和语调,很有股嘲讽味儿。
一群军爷都愤愤不已。
“陆校尉你说,要是军中的其他兄弟失踪了,三娘子会这么上心吗?”刘队头怨气冲天,“也就韩钺那小白脸失踪了,三娘子才这么折腾我们。他妈的这么热的天儿,谁在太阳底下顶得住?回头咱们这帮子兄弟要是中了暑,三娘子能体恤下我们吗?”
陆校尉眼底爬出嫉恨之色,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刘队头你也确实辛苦,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来替你们。”
“这怎么好?”刘队头言不由衷地说,“日头这么晒,我们哪儿好麻烦你们这些兄弟?”
“都是军中兄弟,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陆校尉拍了下刘队头的后背,“你就只管回去,要是三娘问起,你们就说是我来替了你们。你们就三个人,要寻人也施展不开。我这十来个兄弟,找人不比你们方便得多?”
“那就谢过陆校尉了!”刘队头抱拳道谢,感慨说,“现在也就陆校尉你能劝得住三娘子了——就你在三娘子面前话好使,其他的人话三娘子根本不听。”
陆校尉被取悦到了,脸上露出点笑来,拍拍刘队头的肩膀说:“快回去吧!”
刘队头再次感谢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
等刘队头一走,陆校尉就脸一冷,寒声吩咐:“你们三人一队,分头去找,一旦找到韩钺,立刻——”
陆校尉手往下一劈,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杀气腾腾。
“明白!”十二个军汉齐声应下,声音利落如刀。
裴仙渡悚然一惊,这些人是专程来杀韩钺的?
这下麻烦了,他跟韩钺就坐在路边的大树底下,周围一点遮蔽物都没有。
而那群军汉距离他们不到四丈远。
他们在东边。
那群军汉在西边。
只要军汉们沿河顺流往东边走,一眼就能瞧见他们。
正想到这里,那十二个军汉就转身朝这边来了。
一瞬之间,大家视线就对接上了。
死战一触即发。
裴仙渡暗道不妙,立马扶韩钺起身。
韩钺也赶紧拿起两根拐杖,撑着身子就要跑。但他一个靠拐杖赶路的人,哪里跑得过两腿健全矫健的人?
情势危急,裴仙渡干脆一把把人扛了起来。他不是单纯把人扛到一个肩膀上,而是一手从韩钺两腿间穿过去,直接把人横着扛了起来。
韩钺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就横在了恩公肩背上。
恩公一只手穿过他一条腿,还顺带把他的一只胳膊也一并抓住,稳稳地把他给固定住了。
韩钺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扛人的法子。
这种方式比单肩扛省力,而且扛得更稳,同时还能保证空出一只手来保持战斗力。
恩公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扛人撤退技巧竟是比军中都还厉害。
韩钺惊疑不定。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他多想。
那十二个军汉提刀猛追,其中几个翻身一跃,竟是直接跃到他们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当先一个军爷爆喝一声,提刀就朝裴仙渡迎面砍来,显然是打算将裴仙渡一并灭口了。
裴仙渡闪身一避,那刀刃险险擦着他鼻尖而过。
旁边又一军汉举刀直朝他肩背上的韩钺砍来。
裴仙渡反应极快,立刻单手将身上的人一旋放下,揽住韩钺的腰往后一仰,那刀刃堪堪从他们头顶擦过。
韩钺只觉得自己绕着恩公的后背旋了一圈儿,接着就双脚落地,挨到了恩公怀里,被恩公带着后仰闪躲。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异了。
他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居然被人单手随便翻来转去,就跟玩一个布娃娃似的。
那种被人全然保护且被扛来抱去的感觉真的……
叫人很难不羞耻。
韩钺红了脸。
他有点曲折地体会到那些被英雄救美的姑娘是个什么心情了。
不过,他可不是只能等人来救的柔弱女子。
韩钺目光凶厉,虽然腿上使不上劲儿,但他靠在恩公怀里稳住身形,且将一根拐杖当成长枪使,一杆直捅在一个军爷的腹部上。
那军爷被打得倒退出去,痛得倒在地上,短时内是别想爬起来了。
裴仙渡目露赞许,这出手快狠准,一招制敌。
旁侧又有一军汉砍来,裴仙渡将怀中人的腰往外一推。
韩钺顺势转出去,一棍打在那军汉侧脖颈上。
军汉惨叫一声,当即跪倒摔趴在地,短时内是不可能缓过劲儿来了。
裴仙渡抓着韩钺的一只手往回一拉,韩钺便顺势又转回他怀里,那姿态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暴力打斗,而是在**共舞似的。
这时,前方又一军汉迎面砍来。
裴仙渡一手箍着韩钺的腰,一手控住韩钺的手使着拐杖往前一刺。
这用力极狠,拐棍直接穿透了军汉的脖子。
裴仙渡猛地一收拐棍。
那军汉脖子就露出一个中空的孔洞,汩汩冒着血,一头栽倒在地。
“得罪了。”裴仙渡这话不是对军汉说的,而是对韩钺说的。
他看韩钺出招都没下死手,也不知是有什么考量。
可这群人是冲着杀他们来的,若只是暂时打趴,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裴仙渡出手就是杀招,跟韩钺的做法截然不同。
“不得罪。”韩钺不知不觉中已是脸颊酡红。他这一身打斗本事都是在战场上自学而来,还从来没有人像恩公这样握着他的手带他出招。
裴仙渡要知道韩钺这心思,肯定会告诉他:我只是为了出招方便而已,你就在我怀里,我兵器都不好拿,只好顺手拿你当“兵器”咯。
韩钺心情怪怪的,他没有因恩公控他的手而感觉受到压制,反而心底很羞涩,心脏还有点扑通扑通地跳。他通红着脸小声解释说:“我只是想留一个活口问明情况。”
裴仙渡点头表示理解,但他可不知道自己刚刚一个控手动作竟惹得某黄花大闺男脸红心跳。
就两人说话的这点档口,又有俩军汉同时砍来。
裴仙渡控着韩钺的手狠劈其中一个军爷手腕。
“啊……”
那军爷惨叫一声,手中的刀甩了出去。
无需恩公提醒,韩钺自己抓稳恩公的胳膊,身子往前一探,抬手抓住那把长刀,接着在恩公怀里一转,提刀就砍向另一侧攻来的军汉。
这挥刀用力之间扯到了伤口,韩钺眉间只微微一蹙,面上看着好似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人配合无间,就这么杀灭了十一个军汉。
还有一个军汉抱着肚子缩在地上,正是此前被韩钺捅倒在地的那个,这是专门留下的活口。
裴仙渡从地上捡起两把散落的横刀,跟韩钺一人分一把,凝眉说:“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韩钺也发现了,少的那人正是——
“陆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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