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心劝架的谭曦在发现两人的话题开始偏题到去岁谁半夜趴在房梁上吓人翻旧账时，他也退出了和事佬角色。
和云程之温等统一战线，甚至还从云程那分到一把瓜子。
被塞了一手瓜子的之温很懵，他看了看同样错愕的谭曦，以及已经开始嗑的自家师妹，不禁怀疑这是魔界破庙，还是人界清谈会？
在云程热情招呼下，之温咽下了疑惑，入乡随俗做个吃瓜群众。
待他们手里的瓜子吃完了，周兮和步珞一的拌嘴刚好结束。
云程甚至已经在一边生火煮茶，一人给了一杯润喉，两人捧着茶，很是无语。
之温言归正传：“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进入魔宫，如果按照你们所说，那么魔王极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他发现了，却没有阻拦，就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云程赞同，但也说：“可我们隐匿身份的法器只有七日的效果，这七日我们动用灵力都没有关系。可是一旦时效过了，我们几个就是狼群中的羊，必然会被清除异己的。而且人界的蛊虫和控制乱兽的银白丝也不会容我们耽搁，越拖下去，形势越不利。”
子颜和子如盘腿席地而坐，她们的腿上放着一沓厚厚的牛皮卷轴，是她们最近查阅的关于魔王的资料，翻阅着说：“我们也曾想过借用九霜的仇家势力进入魔宫，但是自从他登位以来，所有旧王部下都被他逐一清理。剩下的，要不是对他死心塌地，要不就太过惧怕，根本不成气候。我们如果没有□□成的胜算，这些魔族是不会冒着风险和我们合作的。”
一时间进退维谷，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火堆噼里啪啦，步珞一眼底摇晃着火苗，双眼明亮，她说：“实在不行，我们分为两队，一队在明突破进入魔宫，一队在暗，想办法找到母蛊。自然，暴露出来的一队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但我不怕，我愿意做第一队。”
她英气的眉目刚毅果敢，真真是有着赴死的决心和勇气。
云程脑袋都麻了：“要去也不是你当敢死队，当师兄们死了不成？”
“不错，要是真走到这一步，也不需要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之文也否决了她的建议。
子颜和子如倒是和步珞一是一队的：“怎么？看不起女子？现在想要最快潜入魔宫，就必须有人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九霜最爱美色，他的魔宫终日歌舞不休，每隔数日就要选一批舞姬，我们可以假扮成舞女，混在里面进入魔宫。”
周兮无奈：“女侠们，知道你们巾帼不让须眉，谁敢小瞧你们？但你们就一定能被选中潜入？况且牺牲也要有意义，九霜手中还有修罗泣血刃，一旦暴露我们救还是不救？到时我们直接团灭了就完蛋了。”
只是女孩子们的关注点显然偏了：“什么意思？怎么就选不中了？我们很差吗？”
“是啊！你把话说清楚！我们这也算是区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吧？”
见周兮被三人包围着要他给个说法招架不住的样子，云程幸灾乐祸地趴着裴瑾之肩瞧热闹。
最后是最有良心的谭曦拯救他于水火：“师妹们都是人中龙凤，只是此举不是上上之选，还需商议。出于私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谭曦一向谦和，他说的话显然让三人更能接受，步珞一放开了攥周兮衣襟的手。
她坐回原位，手搭在膝上，脸庞映照在橘红的火光中，她盯着火堆：“我们既然到了魔界，每个人都应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大丈夫，当断不断。这般磨叽下去，那些人的性命怎么办？”
她的话，没有人回答。
正如谭曦说的，出于私心，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希望有人牺牲。
十八个人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但步珞一说的，就是血淋淋的事实，他们每多一分踌躇，人妖两界的处境就更差一分。
云程叹气：“要是甘一能为我们所用就好了，他应该是能够直接抵达魔宫的。”
说到这，之温也想到带他们进入最内城的媪妪，若有那样的空间术法帮助，倒是可以拼一拼。
一直寡言的裴瑾之少见的开口：“可以尝试能否复刻，我记得术法的咒文。“
“真的？”子颜很惊喜，“可以一试！”
众人好不容易抓到一点突破口，连忙让裴瑾之试试看。
于是，裴瑾之在灼灼目光下一丝不苟地将咒文复刻出来，当那个黑洞出现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浮现惊讶的欣喜，连裴瑾之自己都没有想到。
眨眼间，他被吸入黑洞里，但是很快云程发现不对了，黑洞一直在原地，并没有消失。
果然，几息后裴瑾之又被黑洞“扔”了出来。
“没事。”裴瑾之拒绝了谭曦给他检查，说在黑洞的感受：“我在其中一直无目的的打转，能明显感觉和先前不一样的地方，就像是没有锚点和无根的浮萍，应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子颜有些懊恼，但也是在意料之中：“该想到的，这种秘术不会那么好被破解。”
子如已经开始翻阅书卷，努力寻找原由。
云程拉着裴瑾之，捏着他无名指上的银戒，漫无目的地想，明日之前，如果没有别的法子，就只能按照珞一的想法。
但周兮太脆皮，珞一是他们唯一的小师妹，瑾之他舍不得。
届时，他必须得作为明处的那一方，剩余三人得想办法能丢下一个是一个。
蓦地，幽静的庙宇里响起一阵惊呼，是子如。
“找到了！”她指着书里的一处角落，“这上面说，特殊术法往往有特定的引子。这种术式属于高阶术法，若复刻术式却无法成功，多半是缺少引子或引子有误。空有其形，却无其神，才会导致失败。”
之文道破关键：“我们现在，也无法得到引子。”
周兮则说出另一个问题：“销金阁和魔宫有往来，甘一知晓这种高阶术法不奇怪。但一个外城的媪妪也知晓，这就有点蹊跷了。”
放空天外的云程喃喃道：“扫地僧？”
其他人皆奇：“什么？”
云程指向破庙外一个拿着扫帚看不起神情的黑袍人：“那是谁？”
之温一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待视线定住，亦是惊奇：“婆婆？”
周兮和裴瑾之做出握剑应战的姿势，警惕地望向那个无声无息出现的妇人。
媪妪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慢慢地清扫台阶上的沙石和落叶，待理清，朝他们微微颔首。
没有人动弹，一个出现在身后却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不曾察觉的妇人，没有人敢小觑。
许久，裴瑾之低声说：“没有敌意。”
他的判断，一向是让人信服的。
双方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之温便撤去了屏障，让媪妪进入庙中。待入庙中，子颜给她递了一杯热茶，妇人很有礼节地福身双手接过。
子如态度自然，仿佛先前的试探和忌惮不曾催在，她问道：“婶子怎么出现在这？我们之前想谢您，却不见了。”
妇人饮下茶汤，开口，能依稀听出她原先的音色不错，只是现在如同坏了的竹笛，喑哑难为听：“这是我落脚的地方。”
她这样一说，云程才发现煮茶汤的器皿是他在庙里找到的，确实是没有落灰。
虽然妇人态度平和，但几人躁个没脸，纷纷朝妇人道歉。
妇人轻轻摆了摆手，姿态从容，就像主子宽容犯错的下人。
云程注意到她袖袍之下的手表皮异状。如同被水打湿的纸巾，皱皱巴巴地疤痕交叠在一起。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
云程思忖，各种细节能看出她曾经地位不低，但她应该是经历了很大的劫难，受的磋磨不少。
此时，周兮突然起身，准备离开：“叨扰了，先前不知道这地方是您的，我们这就离开。”
其他人虽不清楚周兮为什么态度突然转变，但依旧顺着他的话动作着。
媪妪舀茶的动作一顿：“最内城夜里不太平，此处是安全的。”
“多谢。”周兮笑了下，眼里却一片寒意：“只是我担心在这逗留，半夜了被人悄无声息害了也不知。”
媪妪侧身望向他：“何出此言？”
周兮蹲下，和她平视，逡巡打量她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此处原先的主人，是个男人，你是跟踪我们而来。”
媪妪语气不明：“你有什么证据？”
不止媪妪，连云程都奇怪，周兮是怎么判断这里原先住的是男人。
当他看见周兮拿出的证据的时候，云程差点没绷住表情。
“这扳指是男子样式和大小，你说怎么会出现在这？”
媪妪看了眼，自然地说：“这就是我先前丢弃在这的，难不成有男子的扳指就证明这是男子？”
“噢！”周兮当着所有人面把扳指揣回去，笑眯了眼：“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东西。说吧，为什么撒谎？”
他逼近一步：“或者说，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破300了 哇咔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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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chapter 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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