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就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谢玄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他们分两拨人走,上马车前做了伪装,像是在刻意躲人。
莲星晕头转向忙了一晚上,此刻终于有空闲,忍不住询问:“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清越转头看她,挤不出笑容,只能平静应道:“应该是边塞。”
“这么突然!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已经快年关了,咱们不等过完年再走吗。”莲星瞪大眼睛,他们这么着急搬出来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又突然要离开盛京,将军真是越发让人弄不明白。
李清越阖眸摇头,不想细说这些烦心事,也说不清楚,简直是像是在逃难。
官道上冷清,因为年关的愿意往返的人很少,连鸟兽的声音也没有。
“啊!”马车突然晃了一下,李清越扶住没坐稳的莲星,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到外间呼救声。
李清越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官道动手,抬眼就瞧见一只手拨开车帘,来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莲星护在她身前,拔高声音:“我家夫人是……”
影一利落的抬手将人打晕,没有等她把话还没说完。
李清越扶着莲星软倒的身体,他们分两拨人走,离开时甚至做了掩护,就算不是万无一失,也不该这么快就被追上。
她盯着来人,蹙眉问:“你是太子的人?”
影一颔首:“殿下对姑娘的选择很失望。”
马车调转方向,李清越推开车窗,看着外面返途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应她的只有车轮碾压的声音。
无论她问什么,蒙面男都不肯回答,李清越说的口干舌燥,忽地听到马车外的声音,觉察到有人追赶,将车窗推开,一眼便看到策马而来的谢玄。
“夫君,我——”
影子点了她的穴道,砍断套马的缰绳,独自抱着李清越骑马离开,留下随行的人阻挡追来的谢玄。
“你放开我!”
“夫——”
影一抬手了她的哑穴,李清越手不能动口不能眼,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他,又很快因为风大闭上眼睛。
“李姑娘冒犯。”
李清越听到这句客气话,闭着眼在心里骂人。
她很久没有骑过马,被颠的七荤八素,偏偏拉着她的人规矩的很,只拽着她的衣服上她不摔下去,借不到半点力。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
东宫。
“殿下,李姑娘回来了。”
萧策脸上带着些倦意,问道:“她怎么样。”
影一:“在偏院,还算平静。”
她一向是识时务,萧策其实不太担心她闹腾,又问:“谢家的人呢?”
“属下虽然拦住他,但谢将军武功高强,属下的行踪身份他怕是已经知晓……”
能做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而会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他,就算谢玄没看出影卫的宫里的人,也会找过来。
萧策摆摆手:“下去吧。”
影一没有顺从的退下,反而俯首将身体埋的更低了几分,额头贴着地面,劝道:“李姑娘不能留在东宫,请主人三思。”
萧策眼皮都没抬,冷冷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影一:“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退去。”
“是。”
萧策疲倦的闭上眼睛,在睁开的时候已经变了神色,缓步行至偏院。
屋里还燃着灯,窗咎透出人影,萧策倚在窗边,笑着问:“许久不见,夫人别来无恙啊。”
昨天才见过,那么久了。
见他熟练外翻窗进来,李清越眸光微闪,怀疑谢家的院子他不止去过一次。
李清越提醒他:“殿下,我夫君一定会来找我的。”
谢玄八成是知道萧策会动手,不过没想到他能轻易识破伪装,轻易找到自己。
萧策走到她身边,注视着她,毫不在意的开口:“那又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
“闯进东宫带你回去?”
李清越惊愕的抬眸,她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只以为是一处私宅别院,完全没想到是在东宫。
陛下病重,萧策居然敢公然带有夫之妇进自己的居所,太肆无忌惮了吧,这传出去真是件大孝事。
“我之前的话,夫人似乎没听进去啊?”
萧策牵着她的手:“我说过夫人命格贵重,谢家承受不起,唯有夫人离开才能平平安安。”
同样的威胁,他已经说了两遍了。
李清越没把手抽回来,蹙眉看他:“我夫君为边塞的战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殿下难道就这么对有功之臣。”
萧策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此刻却很是宽容,抬手帮她把发簪取下来,依旧是那支素雅的玉簪,不过这次簪子的主人没有抢回去。
“地位名誉赏赐该有的他都有的,我并没有为难他。”
长发顺着李清越的肩头滑落,带着挽发的弯曲痕迹如波浪散开。
萧策把玩着手里的玉簪,眉眼始终带着浅浅笑意,语气柔和:“他的命运不在我手上,这都要看夫人的意思。”
李清盯着他,不解道:“我与殿下不过几面之缘,自问连熟络也算不上。”
萧策这么做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还有名誉风险,若说喜欢,她与谢昀好歹算得上朝夕相处,同萧策一共也没见过几次,感情来的未免太仓促,
这人有心思深沉,她看不懂,也不敢信,生怕说错那句话,被抓着把柄。
萧策深深叹息:“看来夫人还是不相信我们前世的缘分。”
李清越沉默片刻:“……殿下何必戏弄于我。”
“夫人心里这么想我?”
“觉得我只是在说笑,”萧策的指腹贴着她的脸下滑,目光凝在她的面容。
李清越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殿下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萧策挑眉,眸中闪过喜色:“嗯?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与我亲近,时而又疏远客气,倒像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萧策注意到她脸上试探不安,眼底漫开笑意,没有被看穿的不悦,眉宇间全是期待之色:“那夫人更喜欢哪一个?”
他不在乎被发现,反而更期待对方的答案,食指勾起她的发尾,墨黑的长发完全覆盖指尖的皮肤。
李清越没回答,她觉得冷漠疏远的萧策更好沟通一些:“我能见见他吗。”
萧策有些失望,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捧着她的脸,额头相贴,呼吸交缠,这个距离实在太近,近到能清楚看到对方眼瞳的变化。
李清越惊诧于他的变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面前人推开摔在塌上:“啊……”
萧策忘了手里还抓着她的头发,被她带着一同躺倒。
“啊…呃……”李清越刚摔下去,头皮被扯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萧策又砸她身上。
但,很快萧策便松开她,飞快缠在指尖的头发扯下来。
李清越揉了揉脑袋,低声试探:“殿下?你回来了。”
“嗯。”
“殿下还好吗?”李清越看出来,他精神不正常,不敢直接问,拐着弯试探萧策。
萧策不看她:“本宫无事。”
“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能。”
“啊?”李清越眨眨眼,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现在正常,保证道:“今日发生的事,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我一向守口如瓶。”
萧策勉强把脸转过来,不情愿的解释:“他已经出现很久了。”
“他说什么前世姻缘,也不是在骗你,你装病避开的那次宫宴,前世赴宴是凌羽做了些手脚……我们就在一起了。”
萧策组织措辞,记忆不好的事全然略过:“后面又发生了许多事,直到你进宫。”
李清越看他渐渐染上红晕的耳廓,半信半疑:“我夫君尚在人世,殿下说的事也都没有发生。”
她还是怀疑萧策精神有问题,想劝他找太医,又不敢直说。
萧策看她:“你还想离开。”
“我自然是该回家的,”李清越理所当然的点头,看着萧策:“我记得殿下说过与夫君是故友,自然不会欺辱于我,让我们夫妻分离。”
萧策眸光渐冷,咬牙道:“我让你走,他也不会放手的。”
[说的好像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多清白,多高贵啊。]
萧策对脑海辩驳的声音置之不理,又道:“我能控制身体的时间不多,没办法保证。”
“那现在怎么办。”李清越露出几分茫然,没想到他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平时居然还能维持正常人的模样。
窗纱暗影浮动,一道身影落下,即刻就被暗处的影卫围住,东宫的人早有防备,只等谢玄现身。
李清越听出了谢玄的声音,视线循着声音望向窗外,脸忽然被萧策掰回来:“夜闯东宫是死罪,夫人该劝谢将军离开。”
她看着萧策认真的神色,露出几分犹疑:“可是……”
萧策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出来之后会不会找借口为难谢将军,夫人也不想谢将军为此受罚吧。”
李清越垂下眼,任由萧策牵着自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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