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新环境半月多,锦玄青有点想家。师兄师姐对他很好,但没家人在身边的感觉怪怪的。
宗规上没写不能下山,锦玄青怕的是为锦府带来麻烦。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锦府来信……
锦玄青从正殿大门探出头,朝辞秋紧随其后,连璇儿都站在地上。
正殿的整体虽大气简约,却隐隐有富贵之气。不知是泠鸢太抢眼,还是楚云太忙碌,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泠鸢一大早坐在这里,哈欠不断,直到看见三个毛茸茸的脑袋。
戳戳忙来忙去的楚云,低语几句。
两个人对视后会心一笑,规规矩矩的坐直,静等徒弟上前。
过了大半晌,他们是聊的火热,泠鸢是累到大喘气。
“你们过来吧,为师累了。”
锦玄青抬头,问:“师尊在叫我们?”
朝辞秋四处看看,“是吧。”
锦玄青拿起地上的璇儿,放上一边肩膀,小步来到跟前。
“说说找为师干嘛?”泠鸢捧着脸,咧开嘴笑。
“下山,我父亲出事了。”锦玄青后退几步,害怕的扣手。
“我记得,”泠鸢从桌上高高垒起的卷轴中抽出一卷。
卷轴瞬间崩塌,泠鸢只是看着卷轴上的字,完全不在意落在地上的其余卷轴。
“近日城中的百姓病倒一半,委托百般转折,终是来到我的手上……唉,说来倒也怪,无缘无故下雪,天道究竟想干什么。”
泠鸢的疲惫从言语中透出,眼下的乌青似乎得到了证实。
“不知这场雪要持续多久,瘟疫要持续多久。”楚云拿过卷轴,手心火焰升起,将卷轴化为灰烬。
“我兄长也在为此事头疼,希望四师兄能解决。”锦玄青帮楚云拾起散落在地的卷轴,一层层的垒好,“我们先去宗门口等了。”
盯着离去的背影,泠鸢长长的叹出口气,“十八这孩子不仅天赋高,脑子转的也快,不知天道会如何针对。”
东风吹落桃花,水面引出一片涟漪。
上山的石阶早被冰雪覆盖,踩上能听着细碎的响声。
锦玄青等的无聊,折了枝桃花去逗水中锦鲤。
一阵窸窣声传来,呼喊声也渐渐听清。
“睡过头了。我和长安接到师尊的传音就马不停蹄的赶来,结果还是让师弟久等。”
南山微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上,呼吸沉重,一副着急的样。恢复些许体力,立即双手合十,“望师弟莫怪!”
想大发雷霆的锦玄青在看见歉意十足的师兄瞬间熄了火,上下打量。
药香钻入鼻中,锦玄青猜的不错,他的四师兄的是位医修。
“跑那么快作甚?披风都忘了。”
又是个男人迈着大步来到南山身旁,扣上被忘记的单肩披风。
如果锦玄青的推测没问题,这个男人是另一位四师兄祁归,泠鸢口中的长安。
璇儿径直落在南山的一边肩上,抖抖身上的雪。
“师兄叫我小锦或十八吧,亲切些。”
锦玄青伸手想去撩鬓发,却被朝辞秋抓住手腕。
“事不宜迟。丞相大人等着玄青呢。”
锦玄青送个白眼过去,旧伤刚好就添新伤,真把他当什么善心人了?
讨厌归讨厌嘴硬心软的锦玄青还是拢了拢衣袍,看出不对的南山不好说什么。
夏转秋本应是京城最美的时候,大雪却吞噬一切,瘟疫席卷全城。眼瞎人心惶惶,哪怕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也不敢出门。
无时无刻都在繁华的神武街就几家酒楼照旧开门。
许多士兵在锦府外,南山差点以为被抄了。
堪堪离开半月,没料到这位同谋已经夺完兵权。
“没有我们居然过的风生水起,真是小看谢世子。”
“谢同谋背地里肯定忙的焦头烂额。”
禁军认识两人,不动声色的让开道路,不敢插嘴半句。
“你们光明正大的讨论诛九族的大罪,不怕被听着?”南山轻轻拍落锦玄青墨发上的雪花,调侃道。
“免死金牌管够。”锦玄青笑道。
“皇帝真正想杀的人,免死金牌是护不住的。”祁归冷着声道。
锦玄青不再回应,只是一味带路。
瘟疫来的突然,兄长怕是要日日宿在宫中。收养的两个孩童也是急急忙忙送到淮南。锦玄青发现在家中,自己才是最闲的一位。
“小锦,你鹰去哪?”
南山感觉肩上一空,抬头瞧见璇儿飞向府外。
锦玄青耸耸肩,表示自己管不了。
锦府占地面积大,里面的亭台、回廊、厢房错综复杂,弯弯绕绕,要不是锦玄青从小生活在这,今日估计是找不到地的。
檀香味丝丝缕缕的从门缝冒出,锦玄青不悦地皱眉,向一旁守着的侍女道:“谁允许府中出现檀香的?”
侍女紧张的立马跪下,锦府上上下下都明白,最惹不起的就是这位二公子。
“是,是小云姑娘吩咐的,奴婢……奴婢只是按命行事!求二公子饶命!”
“叫她过来,我来跟她算总账。”锦玄青微眯起眼,把“算总账”三字咬得极重。
“奴婢这就去!谢二公子不杀之恩!”
推开沉重的木门,香炉还飘着袅袅轻烟。南山难受的捂鼻,到柜边熄灭香线,又去开窗散气。
“丞相大人要呛死了吧。”朝辞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急忙退出房内。
锦玄青脚步不停的走向檀香最重的床边,轻声唤道。
“父亲,父亲。”
床上面容瘦削的男人是当今丞相,也是锦玄青的生父。
他重重地咳嗽几声,借力起身,颤巍巍的抬手,轻抚少年发顶。干哑的嗓子挤出两个字。
“青儿。”
祁归两只搭上锦父垂落的手腕,如同大夫般诊脉。
“你走远些,小心染上。”锦父说完,捶着胸口猛咳几声。
“我身体好,不怕的。”锦玄青端来茶盏,帮自己父亲喂下一口水。
房内气氛不对劲,南山想尽办法缓和,可惜不尽人意。
女人赔笑进房,恐惧的双手颤抖。
“二公子怎么不提前说声呢?妾身好准备准备。”
出众的容貌是小云最大的特点,也是成为锦父身边的红人之一。
锦玄青到小云身前,狠戾的一把掐住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
“回自己家要说吗?”
“是奴婢说错话了!求二公子消消,气。”
小云感受到窒息,求生欲一边让她说好话,一边挣扎。
“府中不允许出现檀香,你到如今还不知道?”锦玄青眼神锐利,一字一句道。
“砰!”
小云被甩至门外,在寂静的锦府发出很响的声音。
锦玄青冷冷吩咐将人杀死,曝尸荒野。
走前,祁归把药方交予侍女,让她们严格按照药方煎药。
锦玄青掐小云脖颈的那一幕,可吓坏南山了,他这个师弟太狠了。
“那女人看起来想攀高枝。”
语闭,南山去观察身旁人的表情,并没多大变化。
只听他道。
“没错。十五岁那年,她爬了我的床。”锦玄青大方承认,嘴角勾起弧度,“然后被谢同谋连枕带被一起丢出去,狼狈至极。后来,他竟然把我的床拆了,换来个新的。”
“他身边莺莺燕燕不少,全死了,无一例外。那个女人只是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没杀。”朝辞秋每次看见要攀锦府高枝的人都会上前劝阻,不听就动手解决。
“官家子弟不应该爱美人吗?”南山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思索。
“我好男风,师兄信么?”
锦玄青衣袍下的手狠狠掐了把朝辞秋的腰,示意他出声。
朝辞秋吃痛,硬着头皮揽住他的肩,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南山:“小锦,你知道宗门容易被唾弃的一点是什么吗?”
锦玄青:“请说。”
南山不自在的摸摸鼻尖,“好男风。”
这三字一出,锦玄青如同被雷劈到似的,久久无言。
朝辞秋快速收手,脸颊浮现淡粉色。
祁归的脸色变了又变,紧抿的唇有一瞬间的松动。
璇儿在它柔软的垫子上,睡得四仰八叉,不管脚上绑的纸条。
纸条上写道。
“部分朝廷官员经常子时外出,似乎是往东南方走。”
“又要查案,好烦哦。”锦玄青烦躁的抓抓头发,转头吩咐朝辞秋带璇儿去运动运动,“别睡死。”
“东南方有个赌场,估计与瘟疫没关系。”南山背后发凉的摸摸手臂,藏深山老林里的赌坊鬼知道有什么。
锦玄青从屏风后拖出个大木箱,把发带用唇瓣抿住,抬手梳理起头发。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锦玄青半张美人面上,一切显得柔和又安心。
南山目光渐渐向下,后颈的黑色莲花印是莲花蛊独有的标记,他的表情变得心疼。
感受到炽热的目光,锦玄青回头撞上那满是担忧的眸子,知道南山误会了,“我母亲是苗疆人,会点蛊很正常。”
南山指指锦玄青侧颈的两孔,“小辞是魔总没问题吧。”
祁归抹把脸,没料到南山心急就说出一直隐藏的事。
南山愣愣的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要不你当师兄没说。”
锦玄青轻啧一声,苦笑扶额,“我的师兄居然是个傻子。”
祁归把南山拉到身后,问道:“师兄且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锦玄青皮笑肉不笑,“师兄不已经知道一件了吗?”
寒气自心底涌出,锦玄青周身散发着杀气,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剑柄,
祁归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我问的是另一件事。”
锦玄青打开折扇,只露出一双美眸。
低笑声在安静的房内格外突兀,祁归死死咬住唇瓣,准备跟锦玄青拼命。
锦玄青几步到跟前,轻轻一推,双双南山和祁归向后倒去,“师兄不必紧张,我的事迟早会公之于众。”
事没问到,到被赶出门外。
南山无奈,开始大量院中的花花草草。
花草有固定婢女打理,打理完直接离开,免得惹出事端。
现在的时间恰好是婢女打理花草的时间。她们一排排的进来,一一到自己的位置。
去搭话是不回不看的,表情淡漠,类似于傀儡。
她们谁都明白锦玄青的脾气,能活命的办法只有不发出除呼吸以外的声音。
再见锦玄青已是一炷香之后,朝辞秋是算好时间回来的。
可怖的面具戴在脸上,冰冷的双眸没有任何感情。
“这才是青雨君。”
朝辞秋勾住锦玄青的腰带,掀开面具一角。精致的面庞半张藏在阴影里,半张露在光下。
“是是是。修罗面的是青雨君,美人面的是锦二公子。”
“那二公子何时把我收进府,日日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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