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贺老汉知足聊平生 陈糟糕贪心聚赌棍
赵四不懂。贺家人解释:“啥事都有起因。原先,我的老爹、六爹,两个人在吴家沟打煤行、挖煤。我十四不念书,十五就跟的队长的爹,——甘老汉是骆驼户,就山里放骆驼,放驴驴子,放牛牛子。时间一长,瞅下我勤快的很,饭也会做,老汉子一个人,想要个搭下手的,结果就推荐的我。我十七就挣的大人的工。再他十八、二十的,都是十一分的、十分半的、九分五的,我是十二分。因为我一看就会,大人能干的工作,我也能拿下来。好比说骆驼,他人能套地,我就会犁地,还不用人拉,用的撇绳子,就能使转。生产队里谁也嚷开:‘我们的大三岁,才十一分工。比他岁数小的,怎么拿的十二分工?’甘老汉说:‘就那个骆驼,你们人拉上了跟上犁去。这个娃娃,人不拉牲口就能犁地,把大人的活全拿下来了。’”赵四听了一笑,“哎呀,那就你受苦也早。”贺家人咂了一口烟,又就回忆:“自此以后,就做成主要劳力了。头一年把毛剪掉。到了第二年收毛的时节,甘老汉说毛叫风刮掉了,没有收上。那时候的驼毛吃香得很,才五块钱。结果教我骂下的也难听,我说:‘人家的驴下个骡子都是雏蛋蛋,没用。日他妈的,有的人家的马子下不下马驹子,下个骡驹子就是大牲口!驴日的,天生下的大牲口!’你说这个话骂到哪里了?人就听下人骂的,实际那会子不知道啥意思,这会子就懂了,情重的很!后头甘老汉拿了五斤毛,跑到我们的屋里,安我的嘴来了,说我的老爹:‘贺大哥,娃娃干了这么长时间,爬冰卧雪的,确实也不容易。给,这个五斤你拿上,给娃娃装衣裳、装裤子去。’我说:‘你拿上去,我都十七八的小伙子了,长了这么大,没有穿过驼毛的,也没有冻死。你不是说教风刮掉了吗?你全部拿上去,拿上了你们的屋里添补去。’甘老汉一听,嗨了一声,当时就蹲到地下,扣开头皮子了。把人得罪掉,牲口也放不成了,我说:‘日他妈,没人要了,他我的爹总要我哩!’才说跟上我的爹背煤去了,也不知是天生的嘛,去就爱好的很,学下的左右手会挖,左右肩膀会背。一下就做成行老了。后头到独山墩煤矿,确实就耍了人了,也救了家了。人的命,天注定,我是个天生的苦命生。二十三那年,老爹又出了意外了。人说会水的鱼儿教浪打死,干啥的迟早吃啥亏。那天也是背煤去了,不小心瓦斯一爆炸,当时就没人了。老爹背了一辈子煤,最后就死到煤窑里了。老爹一没有,老妈一发愁,结果也有了病了。当时我的尕兄弟才六岁,爬到我的脊梁骨上吃大的,兄弟们一伙伙子,以后的日子就没指望了。没办法,日子还得过,我煤窑里爬了两年,总算把我们的家救起来,顾惜上过来了。”赵四听了,心生敬畏,不由感叹:“哎呀,你把姊妹们拉大了,确实不容易。”贺家人的眼睛又湿润了,说:“把背煤的学下就不是那个话了,到底能挣钱。再的人一天挣两三块钱,我一天能挣十几块钱。”赵四惊叹:“哎呀,厉害!”说:“我背十挑子煤就是十五块钱,背成砟子就二十几,总觉得挣煤窑里的那个钱容易。所以就做了那个活了。你思想,背开煤浑身都是汗,真真就是人说人的,三片子石头夹的一片子肉,就在阴暗潮湿的煤窑里爬了几十年,所以把人就落下了一身的病。导致现在就这么个废人。”问他:“那你现在是煤矽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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