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周樊一家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贺扬星穿着羽绒服，捏着手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字字斟酌出来的新年祝福编辑进了短信里，却迟迟没办法点击发送。
贺扬星将那些文字读了一遍又一遍，删删改改，检查错别字、纠结措辞，手机在寒夜里发着烫。
“贺小星！快！马上到小品了！”周樊将门开了个缝，朝外面大声喊。
热闹气氛从温暖的房间里溢出，贺扬星应道：“就来！”
紧张酸胀的心情被门缝里的那束光亮挑破，再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机上，消息竟已经发送了出去。
“爸妈，新年快乐，平平安安。”贺扬星收起手机，望着漫天繁星呢喃一句。
周灏过年放假回来，周樊让出房间给他哥睡，跟贺扬星挤一起。
初一早上，还在睡梦中的周樊被贺扬星起床的动静吵醒，朦胧中看到人穿上运动服，带着护膝要出门。
“去哪？”周樊坐起身来，艰难地睁开眼睛迅速又闭上。
“去跑跑。”贺扬星小声道。
“那你抱两个球干嘛？”周樊迷迷糊糊的，下一秒又要倒头睡着。
贺扬星抱紧手里的排球，对周樊道：“你再睡会吧，我走了。”
“哦，对了，新年快乐。”走出两步贺扬星又折回。
“哦！你要去跑步啊，等等我！”周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迅速掀开被子下床，哆哆嗦嗦穿好衣服。
这个时间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家还沉浸在新一年的温暖美梦中。
贺扬星习惯了抱着排球跑步，时不时还会一边抛球一边跑。
起先他的这种怪异行为还被周樊研究了一阵子，但这种抛球跑没个一年半载是很难把握的，周樊索性放弃。
[疯狂的锻炼就交给疯狂的人做好了]
贺扬星能够清楚抛出去的排球会往哪个方向落，所以他也一定能够跟着球的飞行路线跑，最后稳稳地接住那个从天而降的小太阳。
“大年初一睡懒觉也行的。”看着哈欠不断的周樊，贺扬星忍不住道。
“这句话反弹给你。”
周樊又仰着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但不跑你肯定不自在。”
“嗯。”贺扬星点点头。
“没事，反正我也该好好练练体力。”
“好。”
穿过窄巷，两个人跑上街道，沿着笔直的街道跑了几公里后，周樊抢过贺扬星手里的排球掂着玩。
贺扬星环顾四周，突然对周樊道：“我们在这里进行双人对垫吧。”
公路的旁边有一条泥路，路边杂草旺盛，冰霜未化，透着寒气。
“排球不能落地，沾了泥霜很脏。”
贺扬星径直朝泥路走过去，走出差不多七、八米，停下来转身面对周樊。
“知道了。”周樊跺跺脚，活动了一下手关节，一副准备迎战的样子。
“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来垫就好，我都会接起来。”
贺扬星将排球丢给周樊，让他先开始。
周樊毫不客气地垫了一个近球，他是故意耍坏心思想让贺扬星接不到。
但贺扬星的注意力早已放在排球和周樊手臂上，他以极快的速度上前，将球高高垫起来，然后后退步，拉出一个合适的位置，向前垫给周樊。
“跑起来！”
“别让球落地！”
“还得跑快点！只差半步的距离了！”
......
贺扬星看似像是在报复周樊一开始的坏心眼，每个垫出的球都不按常规出牌，但其实只是在锻炼周樊的反应速度与脚步的移动。
双人垫球是一项很好的训练，在精神高度集中的过程中，能够精确地将球垫到对方头顶固然重要。
但故意垫出一些刁钻的球，让对方跟随球的方向迅速做出反应，快速移动脚步，这种训练也非常奏效。
周樊的身体本就灵活，如果能在球场上游刃有余地奔波，脚步随时随地都会追着排球去的话，那他一定能够做一个优秀的自由人。
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保证有足够的体力。
“接到了接到了。”
“都接到了。”
太阳从云层中挤出来，照在周樊汗涔涔的脸上，他喘着气，一只手托着排球，满脸的得意。
“走吧，回去吃早饭了。”
贺扬星不说还好，一说周樊就觉得自己快饿扁了。
小跑着回家，周樊问贺扬星：“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我感觉自己能全部都接到真是不可思议。”
贺扬星摇头：“没有。”
他确实没有手下留情，周樊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排球上时，发挥出来的巨大潜力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真的？”
“真的。”
“那我可真牛。”周樊给自己竖大拇指。
贺扬星笑起来，“对，你牛。”
“哦对了，昨天我听我妈说，昨天下午你爸妈打电话来问过你的。”
贺扬星脚步一滞，“问我什么？”
“还能有什么，就是关心你呗。”
“哦对了，还给你打了生活费。”
贺扬星无言，加速跟上周樊。昨晚发出短信后，程恩荟回了一句话——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
而贺目远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扔了个红包过来。
待会回去还是把红包收了吧，过年嘛，压岁钱讨个吉利。
贺扬星如是想。
-
开学前三天，器材室完美收工，贺扬星顺利从管理员那里拿到了钥匙。
日头高照，除了贺扬星和周樊而外的五个人盯着紧闭的大门，满脸跃跃欲试。
“贺扬星，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瞧瞧呗。”宋锐峰是最耐不住性子的。
陈然也忍不住搓手，“我还没见过排球室长啥样呢。”
“现在里面只是一片空场地，排球室得我们自己打点出来。”贺扬星纠正。
“那也让我们进去看看啊。”雷声道。
贺扬星在众人的期待下打开了器材室大门，几个人鱼贯而入，望着宽敞空旷的器材室惊叹：“哇，好大啊！”
器材室约莫有三个教室那么大，刚刚装修完的屋子气味还很大，但没有一个人嫌难闻，都在空荡荡的屋里跑来跳去，活像一群参观动物园的小朋友。
“我们以后就在这里面打球了？”乔胜转身问贺扬星。
贺扬星点头，他又道：“这不是器材室吗？以后篮球什么的都要放里面，能有咱们的位置？”
“足够的。”贺扬星环顾一周，“到时候划出两个空间就可以了。”
“那我们去把那个破网挪进来吧。”吉祥阿泽指着门外。
那个破破烂烂的羽毛球网，此刻还静静伫立在乒乓球桌旁边。
贺扬星及时制止了要跑出去的吉祥阿泽，对大家道：“说到这个，我们今天得干点体力活了。”
-
尽管是寒冬，但正午的太阳也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灼烧着人们的皮肤。
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往学校外面走，不多时便从体育用品店扛着一堆东西出来，直奔学校操场。
店老板前些天就打来电话，说过完年他就出去进货了，按照约定进了贺扬星想要的东西。
将排球、排球框、拦网、标志杆、计分板等一一拿到器材室，几个人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尚未打扫的地板上。
“休息好了我们就来布置排球场吧。”贺扬星抹了抹额头的汗。
他今天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开心，往日只能跟着大家在寒风中磨合，跟周樊在家练习对垫。
但从今天开始，他们将拥有属于自己的排球场，进行全新的训练和准备。
根据贺扬星的指挥，大家分工合作，打扫器材室、固定拦网、放好计分板......
几个小时下来，一个崭新的排球室出现在众人眼里。
“太棒了！”宋锐峰跑到拦网跟前，拉了拉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拦网，抑制不住开心，“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
“欧耶！”陈然攀着周樊的肩，摇晃着人，“没想到就咱们几个人也能拥有一块专属用地，真不错！”
“别晃了别晃了！要晕了！”周樊被晃得晕晕乎乎，从周樊的胳膊下逃开。
吉祥阿泽讷讷的，反应慢半拍，指指球框又指指拦网，问雷声：“这就是我们的了？”
雷声轻蹙眉头，没有说话。
乔胜回答吉祥阿泽：“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排球场了，以后好好打排球吧。”
“哇，真了不起。”吉祥阿泽看了看贺扬星的背影，蓦地升起一股敬仰之情。
乔胜却皱起眉头来，想了想冲贺扬星喊了声。
贺扬星转身看向三人，鼻音出气：“嗯？”
他轻扬着嘴角，一双清澈眸子激情四溢，闪着光。
三个人都被他这副明媚昂扬的样子吸引，怔愣着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贺扬星敛了笑，问道。
“哦。”乔胜回过神，“这些东西花费不少吧。”
乔胜没有压声音，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宋锐峰和陈然立刻从拦网那边跑了过来。
“没多少。”贺扬星无谓道。
“嗯，这些都是他自愿的，他人傻钱多。”周樊补充。
贺扬星点头：“嗯。放心，我用的是压岁钱。”
其实大家根本不关心贺扬星哪来的钱买那些东西，只是由然生出了一股捡便宜的愧疚来。
“但这些东西都是大家要共享的东西，怎么够由你一个人承担？”
乔胜心细，人也比较沉稳，往往会考虑到别人忽略了的东西。
“对哦，我们都听周樊说了，能到器材室里面来打排球，也是你争取来的。”宋锐峰从陈然后面挤进一颗脑袋来。
贺扬星没想到大家会想到这些，视线一一扫过张张迷惑而为难的面孔。
“就像周樊说的，我自愿的。回到这里只是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打排球，现在一切准备齐全，一支正式的排球队即将建立，我很开心。”
“大家不必觉得怎么样，和我一起打排球吧，用心打排球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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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排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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