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姝密语

终于到了灵犀宫来,虽说有外人在,祖母和表姑不会说她什么,但戴胜深知,若她有所差错,在人前,祖母和表姑自是和善宽容容模样,可等到人后,便是更猛烈的训斥和批判。想想那样的后果,戴胜恐惧万分,不敢动,不敢言,跟在灿星身后,低着头,甚是小家子气。

大人们在寒暄客套,灿星大方有礼,获得声声夸赞,睿璟发自内心的骄傲,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到灿星的光芒。

“戴胜这次可算来了,云霓老是惦记着,去年邀你前来,听闻你病了,如何了?”族主夫人道。

戴胜有些懵,她并未生病,只是祖母和表姑不愿带她出门,随口胡诌的借口,没成想,族主夫人当了真。

“我……”戴胜知晓,若不开口,便会被长辈指责无礼,但她开了口,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早就好了。”欣桐道。

睿璟也忙接过话来:“这孩子就是这样,胆小,怕人,你看,整日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利索话来。”

“姑娘家,害羞是常事。”族主夫人道:“多领出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自然就好了。”

“孩子和孩子就是不一样,她跟她姐姐,打小在一块,灿星就很叫人省心,远没那么多事儿。”欣桐道。

睿璟将灿星牵到大人堆里,道:“我们星儿毕竟是做姐姐的,而且又是宗女,自然得上进些。”

灿星熟门熟路的同长辈们攀谈起来,她们聊的正起劲,云霓小郡主晃晃悠悠的走向戴胜,二人并肩而立,戴胜紧张的望向祖母和表姑,吓得不敢说话。

“你可算来了。”云霓得意道。

戴胜不大情愿的点点头。

云霓伸出手指,悄悄勾了勾戴胜的手,道:“叫你那么多回,你都不来,我都要恼了。”

戴胜听此,急道:“你莫恼,我也想你呢!”

云霓扑哧一笑,道:“我猜,就知道,你是做不了主的。”

“你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够好,祖母年纪大了,带着我,还要操心。”戴胜道。

“说你笨,你又想的这么多,跟个小大人似的。说你聪明,又老是这里不够好,那里不够好。你想要变得多好啊!我这做郡主的,都没你那么上进!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一回事。”云霓思考片刻,继续道:“我觉得,你挺好的,你不是不够好,你就是……就是个倒霉蛋。你看你姐姐,她就爱在大家看得见的地方显摆,你呢!小心翼翼的,恨不得隐着身,却还能叫人挑出毛病。”

“别说了,我不能说话,说错了,祖母会不高兴的。”戴胜忙道。

“长嘴是用来干什么的?光吃东西啊!”云霓调笑道。

戴胜想悄悄移开被云霓勾住的手指,却被云霓察觉,她一把牢牢握住戴胜的手,得意的看着戴胜。

戴胜紧张坏了,一边试图挣脱,一边说:“快松开……快!”

“怕什么?灿星正显眼呢!她们顾不着我们的。你跟我走,去我的小院玩。”云霓拉起戴胜,小跑离开。

戴胜挣扎不开,又不敢闹出动静,只能跟着云霓而去。

二人来到云霓住处,云霓乐道:“还是这样舒服,只有我们,没有长辈,多自在啊!”

戴胜却一副愁容。

云霓察觉,推搡着戴胜道:“好了好了!别绷着神经了,她们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硬要拉着你走的。”

戴胜叹了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瘫坐在云霓身边,道:“反正都是要被骂的,不想了。”

云霓伸出拳头,在戴胜肩头一杵,笑道:“就说你是倒霉蛋。”

戴胜接话,语气中带着调侃与无奈:“可不是嘛!我一直都在倒霉,都没停过。”

“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了,我给你看个东西。”云霓牵起戴胜,往里屋而去,就见屋内床头,摆着一个人头那般大的,浑圆的,淡紫色的玉石。

“哇!”戴胜忍不住赞叹:“好漂亮啊!这是什么石头。”

“没见过吧!”云霓道:“这是夜明珠。”

“不是吧!”戴胜道:“我见过夜明珠,夜明珠会发光。”

“你说的是不是这样的?”云霓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簪,簪头是一颗小小的珠子,发着白色的光。珠子很亮,却不刺眼,因珠子个头不大,所以虽有亮光,却又不是那般引人夺目。

戴胜笑道:“就知道你在卖关子。”

云霓指尖一晃,法力飞向那个人头般大的紫色玉石,玉石发出柔和的淡淡紫光,甚是美丽。

“它真的发光了!”戴胜惊讶道。

“这下承认它是夜明珠了吧!”云霓道。

戴胜连连点头。

云霓拍拍那颗紫色夜明珠,道:“这是魔界鬼界那边的夜明珠。我们神界仙界的夜明珠,都是常亮不灭的,他们魔界鬼界的夜明珠不一样,他们的夜明珠,需用法力催动,才会发出紫色光亮,待那缕法力尽了,光亮便灭了。”

“原是如此,真是神奇。”戴胜道。

“不神奇,我还不带你看呢!”云霓道:“这是我姑姑送我的,她嫁给了鬼王,是鬼界的王后。住在常平宫里头。”

“常平宫?”戴胜道:“是那个常平宫吗?传说中,一统六界的战神,寻凡间手艺最好的巧匠们修建的宫殿,里面有鬼界最清澈甘甜的一眼泉,院内种着仙界最好的梧桐树,屋顶的瓦是妖骨烧制而成,殿内照明的是神界最好的夜明珠,一应桌椅家具是魔界赞枯木林中活了万年的赞枯木。常平宫,聚集六界最好的一切而成。”

“是啊!”云霓答。

“是真的吗?那里头真有那么好吗?”戴胜好奇发问。

“是真的。不过,我姑姑睡不惯赞枯木,鬼王便命人寻了上好的梧桐木,做了好漂亮一张床。还有好些桌椅之类。”云霓道:“原本,姑姑想送我一颗出自神界的夜明珠,毕竟常平宫中,还有假山那么大的夜明珠,看着甚是稀奇。但我倒是觉得,神界夜明珠虽好,却没什么意思。姑姑便送来了这个,说是魔界的夜明珠。甚是好玩。”

“确实好玩。”戴胜感叹。

“我姑姑说,魔界太子便是用这样的夜明珠,求得神界公主欢心的。”云霓道。

神界魔界止战交好,为和平永存,魔界太子正则与神界公主攸宁定下了婚约,不料阴差阳错,神界太子云旗偶遇魔界公主婉兮,心悦之,便设法求了婚约。而今,攸宁已嫁入魔界,成为魔界太子妃,婉兮亦已嫁入神界,为神界太子妃。

“公主殿下会因为这个欢心?”戴胜不太相信,纵使稀奇,不过一颗夜明珠,怎会心动。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云霓道:“我听姑姑说,魔界太子住在倾云宫内,他听闻神界公主的住处,有鱼池,便在倾云宫内挖了一个鱼池。而且,还在池底埋了一些夜明珠。到了夜里,他邀公主赏鱼,再施法叫夜明珠亮起,池底星星点点,满是紫色光茫,鱼儿游弋,像是在紫色星空飞翔。”

“然后公主便欢心了?”戴胜问。

“嗯!”云霓道:“不过,我姑姑说公主八成是看魔界太子长得好看。”

“他长得很好看吗?”

“他母后是传闻中的六界第一美人,他长得差不到哪里去。但不如我姑父。”云霓道。

“你姑父?”

“就是鬼王啊!我姑姑说,我姑父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才整天戴着面具。”

“长得好看,干嘛要戴面具?”

“我姑姑说,她当初摘下姑父的面具,一下子就心动了。姑父最好一直戴着面具,不然那么多女子心动,若是有钻牛角尖的,赖到常平宫里,住到院里的梧桐树上,可怎么办啊?”

“你说的有理,但我想着,也没有哪个姑娘喜欢住在树上。”

“那是因为你不是凤凰,我们凤凰就觉得住在梧桐树上挺好的。”云霓顺口说道。

提起原身,戴胜难免伤心,道:“云霓,你知不知道我爹爹的事啊?”

“你爹爹的事儿,我没听说过。但我听我祖母讲过,说你祖父,长得甚是俊美,许多人都猜测,你祖父的容颜,兴许能与我的鬼王姑父一比。祖母还说,当年她和祖父成婚那日,你的祖父,政安世子回到了灵犀宫,也不知道他为何被困在凡间那么久。”

“那我娘亲呢?她的原身是戴胜吗?”

“不是。你娘的原身是凤凰。且是凤凰一脉中,大家族出身。按照辈份,我该叫你一声姑祖母。我爹娘要叫你一声表姑姑。我娘说起过,说要是你原身为凤凰,便是灵犀宫的长辈,你若在灌湘山过的不好,把你接至灵瑞峰住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你又不是凤凰,哪怕你原身是孔雀呢!我们都得认你这个长辈。偏生不知为何,你原身为戴胜,如此,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好默不作声。”

“我爹爹死了,我娘呢?你可听说过,我娘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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