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坚韧不拔

在游笑的纵容下,胜儿渐渐忘掉了恐惧,不再束手束脚,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心情也活泼起来。她时常四处奔跑嬉戏,与街坊邻里亲切的打招呼,还会用趣事将师公逗乐。每次远远望见师父的身影,她便会兴奋地大喊着“师父”,然后朝师父飞奔而去,脸上总挂着止不住的笑。与她而言,琉璃院是安全的,师父是最可信的。

夜色下,游笑坐在院中台阶上,饮酒观星,胜儿带着一丝困意,枕在师父腿上。

“师父,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吧!”胜儿道,她记得在长吟宫时,看到祖母温柔的抱着姐姐,不厌其烦的讲着姐姐爱听的故事,哄姐姐入睡。这叫她十分羡慕,姐姐好幸福啊!她可以叫祖母给她讲故事,她可以叫她的娘亲给她唱摇篮曲。

“好啊!你想听怎样的故事?”游笑道。

胜儿本想说,怎样都可以。但又一转念,道:“我想听,关于魔界女孩的故事。”

游笑知,胜儿虽未提过,却在意着她的原身,好奇着她的身世。他喝了口酒,道:“我知道一个关于魔界女孩的故事。在很久以前,神魔交战时期,魔界魔君在战场上受伤,魔界太子尚年幼,魔界公主代父征战。神界有一位将军,名唤博裕,屡战屡胜。相传,本该势不两立的二人,竟相遇相知,还生出了情愫。后来,魔界越发不敌神界,神界天帝有意为难,声称,只要魔界将和铃公主送于天帝续弦,便可止战。和铃公主青春年少,那位天帝已是暮年。公主虽不情愿,但还是上了迎亲的兽车。却不想,前来护送和亲队伍的正是博裕将军。行至半路,博裕将军与和铃公主同时消失了。”

“消失了?他们去哪了?”胜儿道。

“神界子民更倾向,将军带公主私奔之说。但魔界子民相信,公主为了魔界,杀死了将军,并在战斗中重伤离世。博裕将军一死,神界大受损伤,魔界太子登上魔君之位。局势转变,神魔两界,战况持平。而今,在魔界的传闻中,后人将和铃公主唤做魔君。”游笑道。

“他们为什么会生出情愫,为什么会一起消失?”胜儿疑惑。

“事情过去太久了,当时细节如何,无人能知。代代相传下,有了许多个版本。要知道,很多天帝魔君鬼王仙王,都已被人遗忘。但和铃公主与博裕将军的名字,却被世人铭记。”游笑道。

“和铃公主长得很漂亮吧!”胜儿道。

“传闻中,她有着惊世美貌。”游笑答。

“他们被记住,是因为他们非常非常相爱吗?”胜儿道。

游笑道:“被记住,不是因为美貌,也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恋。是因为,和铃公主和博裕将军,都曾为他们的子民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才能跨越时间的长河,流传至今。至于他们的容颜到底怎样?他们到底有没有生过情谊?这些并不重要。相爱私奔也好,一同赴死也好,都是人们对他们的怀念,是一种愿景。”

“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愿景好。照我的原身讲,我是魔界子民。但我从未去过魔界。”胜儿道。

“没有愿景,也是一种愿景。”游笑道。

“师父,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变坏吗?”胜儿道。

“如果一个人本性是坏的,我再怎么严加管教,那她也会生出祸事。但如果一个人本性是好的,我便是将她宠上天,她也只会心怀感恩。从未听闻,有哪个本性善良的孩儿,因师父疼爱便学坏的。”游笑道。

“那万一,我长大了,成了大奸大恶之徒呢?”胜儿忍不住问。

“这世间,大善者是少数,大恶者亦是少数。大多数,有良善却又有私心。”游笑道:“你长不成大奸大恶之辈,便是你真的成了,那也是我的徒儿。到时,我便任由他人,砸了我这琉璃院解气。”

“我不要。师父你放心,我必不会做不好的事,不会让人砸了我们的院子。”胜儿认真道。

“你当做恶人很容易吗?那也是需要本事的,就你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不担心有人来砸我们的院子,我只担心,你在外头受欺负。”游笑道。

“师父,我想好了。我要学射箭。”胜儿道:“这几日,我吃饱了,睡够了,也玩够了。我四处看了许多,也跟在人后,学了许多,终了,我还是觉得,我想要学射箭。在长吟宫时,我见过表伯教姐姐射箭。”

“这好办,我明日就在院中竖一支箭靶,叫坚志教你,他的箭术是一顶一的。”游笑道。

坚志对胜儿仍未放下成见,但胜儿来天宫至今,确实未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坚志虽心中有一丝不愿,可看在游笑的面上,还是尽心教导胜儿。

初始,尚顺利,可渐渐,有了一些难度,胜儿似陷入了瓶颈。

清晨,游笑在为胜儿梳头,见胜儿愁眉不展,便问:“可是遇到了难处。”

胜儿道:“师父,我喜欢射箭,但我发觉,我似乎没什么天赋,好像不能做的像姐姐那般好。”

“所以呢?”

“我不知道。”

“你要放弃吗?”

“我不想,可我怕,我再怎么学,再怎么练,都还是做不好。”胜儿道。

“你记不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师父并不懂如何为小姑娘梳发?”

胜儿点点头,她还记得,那些日子,师父每个清晨,都会牵着她,去寻英英姐姐,站在一旁看着英英姐姐为她梳发。隔了一段,师父便叫英英姐姐站在一旁,指点他给徒儿梳发,一开始梳的歪歪扭扭,需英英姐姐上手调整,渐渐的,师父越梳越好,甚至能别出心载,叫胜儿的发式,惹其他小姑娘艳羡。

以往,从未有人,这般惊心的日日为胜儿梳发,所以,胜儿也不知那些发式是如何梳出,只能每日梳起一个独自摸索出的简单发式。

而今,胜儿日日看着,有时还会询问两句,她已学会为自己梳发,但师父还是喜欢帮她梳一些新的发式。

“想要做好一件事,喜欢很重要,天赋也很重要。但有些事,并非出于喜欢,也并非有足够的天赋。但仍需去做。那该如何?”游笑道。

“那该如何?”胜儿反问。

“幼时学习,便如你学射箭,并非只是学射箭而已,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学习。因一生漫长,今后要学的还有许多,你只要学会了学习,便能学会任何你想要学的。便说为女子梳发一事,师父并没有天赋,也并非出于喜好。最初时,学的也并不快,但如今,师父这不是梳的很好吗?”游笑道。

胜儿静心听着。

“其实,诀窍就是重复,不厌其烦的重复。与其将时间用在犹疑上,不若多做几遍,不记成败的去做。”游笑道。

“就这么简单?只要不停的重复,我便能将箭射的像表伯一样好?”

“要用心的重复。这并不简单,能真正做到的,并不多。”游笑道。

何为用心地重复,胜儿并不是那么明白,但她明白,若她想要学会射箭,学好射箭,就需坚定,而不是将心神时间,浪费在害怕与犹疑上,要坚定,要坚持,要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无所畏惧的面对一次次失败,从中吸取经验与教训。

当她成功克服眼前的瓶颈时,那种踏实的成就感与充实的喜悦感,将她包裹,她知道,随着进步和成长,她还会遇到下一个瓶颈,但她毫无畏惧,因为她已学会了该如何面对,已掌握了克服困难的诀窍。

就如师父所说,当她在射箭上,攻克了这道坎坷,她便一通百通,懂得了学习的真谛,体会到了成长的快乐,便不会在浅尝辄止间打转。

这是需要耐心和满满爱意的支持,才能去往的地方。是任何急功近利,肤浅浮躁者难以跨入的境界。

一旦感受过,便会爱上。

这种脚踏实地的努力,换取来的正反馈。让胜儿感到充满了力量,那是一股让她生出自由的力量,叫她感受到可控人生的喜悦。

练习射箭之余,胜儿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喜好与周边的同龄孩童们,一起穿梭在有各色买卖的长街。

这日,长街上新开了一家札青铺,孩子们呼朋引伴,前去围观。

“何为札青?”

“就是刺绣,在皮肤上纹刻花纹图案。”

“这位札工可是好本事啊!”

“若非有好本事,也不会将铺子开到天宫来。”

凑热闹的人们,在铺门口围拢几层,大家期盼着这位传闻中的好札工会展示怎样了不得的纹绣。

胜儿跟着几个相熟的孩童,挤进前排,见铺子门口的空地上,架着高台。

锣鼓一声响,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铺主人登台。

“谢谢,谢谢。”他边边拱手,边感谢着众人的捧场。

“大家或许不认识我,但应当都听闻过我。最起码,喜好札青者,定知晓,我的名号雕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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