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晏姑娘发现线索是什么”姜俨不经意询问
“臣女发现草丛里有衣物留下的残丝”晏保宁真诚回答
“呀,那可能是臣这女儿留下的痕迹,敢问姑娘可是桑蚕丝线”姜俨追问
晏保宁也做惊讶状“的确是,这...”
“陛下,这是暮晴不小心剐蹭留下的,还请陛下只会大理寺,以免耽误追查嫌犯”
晏保宁的言语在舌尖转了又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晏家姑娘还有话要说”大概受晏峥的影响,他不自觉总在审视晏保宁
“那这根步摇也可能是姜姑娘的”和变戏法一样掏出她从姜暮晴头上强行拔下的步摇
姜暮晴看着晏保宁一步一步都与她所想一致,上次赏荷宴出现意外,晏保宁也没有她想得那么聪明
“是臣女的”柔弱颤抖地声音回答道
“姜家女儿秋狝行头倒是不少”
听不出武帝的喜怒,他也没有仔细询问姜暮晴看到听到了什么,姜俨一时拿不定主意
“陛下,臣来此还有一事需立即回禀”晏峥突然正色,跳过公主遇刺的话题
“刚刚兵部传来奏报,西北王林槐寅豢养的私兵与朝廷驻扎在云城的将士在发生摩擦,死伤数十人,兵部急需陛下旨意,该如何处置”
“林槐寅竟敢公然与朝廷对抗,他是想造反不成”姜俨义愤填膺不由拔高了声音
“姜爱卿不必激动,西北王这些年不时在属地与朝廷管辖交界处挑事,他想反之心昭然若揭”
武帝一点也没有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任何情绪
姜家自从先皇后薨逝后,远离朝堂核心十余年,这些机密自然不可能清楚,不过武帝愿意在他面前说西北王有反心,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当初对姜家的疏远只是因为姜皇后之死
这些年安插宫里宫外无数人,拉拢朝堂文官武将建立姜家自己的脉网
但武帝对姜家若即若离的态度也让他怀疑,姜俨这一生的目标便是重振姜家,与皇室紧密绑定
“陛下,朝中帅才良将众多,何不将林槐寅的狼子野心扼杀,以免之后成为心腹大患”姜俨试探性建议
回答他的却是晏峥
“陛下有意增加西北军队开支以徐徐图之,但苦于今年诸多地方大旱,税收减少往年三成”
晏峥拿起杯盏,待茶汤散尽缓缓倾盏,半晌,温润的嗓音绵里藏针,姜俨冷汗涔涔
“不想姜家女儿一条襦裙便抵得上云城守军□□日粮草开支”
“臣本布衣,少时苦读,幸得陛下不弃寒微,委以重任,担丞相之责,而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臣惶恐”
姜俨面色骤变,慌忙伏地叩首,颤声道
“晏大人严重,教我如何面对陛下,是臣教子无方,使她不知一针一线来之不易,臣罪该万死”
姜家父女两人齐齐跪下头伏地,等候武帝发落
帐子里只听得到铜漏嘀嗒落水声,晏保宁屏息凝视,她完成了晏峥交代的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御座上的人手指轻叩龙纹扳手,一下一下...每一清脆的声音都伴随跪伏的身影的细微颤动
他接管姜家不到三年,父亲的镇定自若还未学得三分,与在官场多年的晏峥相比还是嫩了些,姜俨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浸透
“云城奏报,关乎社稷安危,军饷不足,陛下夙夜难寐,本官听闻姜家生意遍布天下各处,不知能否将云城等诸地五城生意往来暂交户部打理,待平定西北朝廷再于归还,姜大人意下如何”
姜俨胸口剧烈起伏,他恨不得让人即刻暗杀晏峥,此人心机深沉,但如今骑虎难下,他抬头扯出一抹僵硬笑容
“姜家所有,皆为陛下所赐,军饷不足,姜家自然有义务为陛下排忧解难,即使杯水车薪,但能解燃眉之急,是臣之幸事”
说完,头又重重磕到地上,显示忠诚无二
武帝看够了戏,抬手理了理袖口织金云纹,终于开口
“得卿如此,孤之幸事,既如此,此事交由晏卿全权负责,事出紧急,明日传旨回宫,退下吧”
姜俨跪久的膝盖发出咔的声响,稽首道
“臣告退”
“臣女告退”
姜俨带着姜暮晴退下,刚走到帷帐门口,听到身后不疾不徐地声音道
“姜家女儿既已赐婚,便是天家之人,妇容静淑,方显珍顺,奢靡二字,如山之猛虎,实非天家表率,既然婚期临近,便在家中静思己过吧”
武帝敲打,姜暮晴连忙叩首应下,耷拉着脑袋紧跟在姜俨身后
“天色不早,臣也告退”晏峥起身
武帝露出一丝戏笑的神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晏峥打得算盘
“你这老狐狸难,道不想同孤解释”武帝如狐狸般眯起眼睛
“臣的打算,陛下怎么可能不知”
从晏峥科举中第引起他注意,之后放手让他历练,着眼提拔培养,一恍神已经过去近三十年,这些年也亏得有他,才能让他抱负施展一二
“不能替你做主,可怨孤”这句话是对着晏保宁
晏保宁乖巧摇头,一派温和纯良
“呵呵,不愧是晏卿女儿,识大体”
武帝似乎还有什么想说,被步履匆匆从内来的公公打断
“陛下,公主醒了”
虚晃的龙袍快速擦过,武帝急忙起身前去查看,晏保宁也想去瞧瞧,越嫣遭此劫难与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她的愧疚一直同蚂蚁啃食令她不安
大着胆子,晏保宁低声恳求晏峥
“父亲,我想进去瞧瞧公主”
晏峥自然知道晏保宁所想,与跟在他们旁边的公公说了几句,晏峥留在外间,晏保宁跟着他进去探望
“保宁”
越嫣初醒,本因疼痛呼吸都微弱起伏的人看到晏保宁进来的一刻,苍白的面容浮闲一丝血色,欣喜喊到
晏保宁上前握住她湿冷的手
“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越嫣趴在她背上说的话时时萦绕在她心头,晏保宁从那时起真的将她看做除了亲人外很重要的朋友
“这不怪你,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话刚落,便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伤口拉得她生疼,额头立刻被薄汗浸湿,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在一旁的武帝急忙帮她拍背,无奈看着这两人
“你可看清贼人的脸”
那一箭不可能是姜暮晴亲自射出,暂时动不了她,也要让射箭之人伏诛
“你我明明离得不远,我瞧见你往西边去,也就跟着往那边去了,不想前头那人不是你,他转头就对着我出箭,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滚到草丛里,不知道他逃去了哪里,他脸上蒙这着布巾,我没看清”
越嫣开始努力回想,又补充到
“那人身形瘦弱,不像御林军里专门负责骑射的士兵”
“保宁,你得多配些侍卫,不然那人万一知道自己没得手,去而复返怎么办”
越嫣想起的细节并不能锁定嫌疑人,听着她还在操心自己的安危,晏保宁嘴角勾起有温度的弧度
“先别操心我,你要好好休养,要听太医的嘱咐,千万不能留下后遗症才好”
上次被包着箭头的箭射中都让她疼晕了过去,越嫣受的伤更是触目惊心
“恩,你也要常来看我”
说了一会儿话,越嫣肉眼可见的疲惫,晏保宁起身告辞,答应她会常进宫陪着她
等晏保宁走后,武帝声音低沉,抚过黏在越嫣额头的碎发
“嫣儿,下次绝不允许拿自己的安危去犯险,不然百年之后去了地下,我该如何向你母后交代”
她握住武帝宽大粗糙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
“父皇,你知道吗,我差一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求保宁,若是我死了,让她求您用我的命换兄长回来”
“嫣儿”武帝厉声呵止
“我是宠坏你了,明日回宫,伤好之前,你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宫里养伤,绝不准再有下次”
说罢,他将手抽出,替她掩好被角决绝地走出营帐,越嫣不满地掀开被子,将手边的参汤打翻在地,侍从宫女齐刷刷跪满一地,她眼角的泪一滴一滴落在锦被
与此同时
刚刚随姜俨回到自家营帐的姜暮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五根指印清晰可见
“蠢货”姜俨低声淬骂
“我知错了,父亲”姜暮晴直直跪下
“你一句知错,我便丢掉了五座城池的生意,我有没有教过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打扫干净尾巴”
姜俨打完一巴掌气性消了大半,虽说要把这些生意交给朝廷,那也要看他怎么交,交多久,只是无论如何减少损失,姜家这次也要伤些元气
“若不是看在你上次之事还算机灵,虽说名声有损,但能顺利嫁给四皇子的份上,此次的蠢事足以让你成为一颗废子”
“姜暮晴,你要记住,姜家的女儿不止你一个,你在这跪着好好反省,仔细掂量清楚”
一番警告过后,与跪着的姜暮晴擦身而过,他背着手不曾低头看她一眼
姜暮晴起身,拍了拍膝盖本不存在的尘土,嘴角扯出的弧度似笑非笑,眸中闪过的阴鸷转瞬及逝
声音沙哑却隐隐带着些兴奋
“晏保宁,我们的赌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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