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家猫超可爱

1.

江而又他爹根本想不到,开学第一天,这小混蛋就把天捅了个篓子。这边他点头哈腰地对班主任反复道歉保证,那边的江而又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爹的拳头紧了又紧,打算晚上给他煲一碗包含着浓浓父爱的藤条焖猪肉。

其实再给他一次机会,江而又还是会选择替他出头——虽然他没想到,那些小混混根本就是被欺负的那一方就是了。

此时此刻的他像个大尾巴狼,耀武扬威地跟新同学炫耀这他从群狼口里救下来的小可怜战利品,也就是他的新同桌,路挚。

路挚原本是上一届的学长,因为成绩优秀,不少人都还认得他,除了转学过来的江而又。

不同于去年的光芒万丈,今年的路挚因为生过病的缘故,平添了几分病美人的美色,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江而又炫耀了一圈,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旁边,便掏出了一颗水蜜桃味儿的糖果递给对方,笑得恣意而张扬:“你好呀,我叫江而又。”

路挚的助听器正好没电了,皱皱眉,犹豫了一会,比了个疑问的手势。

“你听不到吗?”江而又惊讶地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当,连忙捂住嘴,小声地疯狂道歉。

甚至没想起来路挚听不到这件事情。

路挚掏出纸笔,他的字苍劲有力,指腹还有一层老茧,一看便是从小练习书法的痕迹。

路挚把纸张递过去,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路挚”。

江而又点点头,龇着牙笑了,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提笔在旁边横七竖八地签下三个大字——“江而又”。

2.

因为兴趣相投,俩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说来也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偏偏怕路挚一个体弱多病的病美人,谁说的话都不好使,但只要路挚开口,刀山火海都闯一闯,甚至还为此自学手语,只为了和人能够无障碍交流。

特别是听闻路挚曾经的无限风光,倒显得如今的小聋子更加无辜可怜起来。

江城四中不算什么好学校,全靠学校努力才能有个响亮的名声。

事实上,在这之前,江城四中是出了名的混混聚集地垃圾集中池,只要交够了钱,多差的分数都能上,所以很多混混家长为了避免自家孩子上职中,砸锅卖铁也供他们上了四中。

江而又来这儿,纯粹是个意外。

所以看见路挚被一群不良少年包围的时候,江而又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把混混砸了个遍,打完拉着人就跑,一路跑到小树林里头,看不见来人了才停下来。

因为这件事,好好学生路挚特地向老师申请做江而又的同桌,以讲题报答恩情。

江而又瘪瘪嘴:“路挚,你这是恩将仇报!”

路挚笑笑,在草稿纸上写道:这是涌泉相报。

四中的课业并不繁重,但在路挚的压迫下,江而又的作息还有做题量无限接近于高三,让他叫苦不迭,只能隔三差五插科打诨浑水摸鱼,试图在巨大的题量下苟活。

特别是临近六一,江而又的心都飞出去了,在他极力央求下,路挚也同意放一天假,在这个宝贵且正好是周末的六一出去玩一玩。

3.

路挚和他闲聊时讲过一些片面的童年回忆,江而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说的摩天轮。

江城是座山卡拉的小城市,摩天轮还是他们这个年代才建造起来的新奇玩意儿,故而不少孩子情侣热衷于去打卡。

路挚也不例外,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天之骄子,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疾苦,纠缠着爸爸妈妈陪他去摩天轮玩。

那是他记忆里爸爸妈妈最后一次见面,甚至还没到摩天轮底下,俩人就爆发了争吵,他爸一怒之下甩袖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以为向来温和慈爱的爸爸,早已出轨整整十一年。

路挚那天还是笑得轻松,因为他认为他的妈妈终于不用再为了他一昧忍让。

所以六一那天,江而又瞒着他,东逛西逛,把人带到了曾经的那个游乐园。

经过时间的冲刷,这个游乐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好像曾经看来眼花缭乱的各种项目,也不过小小的一方天地。

路挚打着手势问他:“你怎么带我来这个地方了?”

江而又笑得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像一只小狐狸,背后的尾巴尖儿晃啊晃,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他说:“你别管,跟我走就是了。”

说实话,不感动是假的,他说的再云淡风轻,心里却始终抱有遗憾,只是没想到会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捡起他的遗憾,拍了拍灰,揣进了心底。

江而又问他:“从哪个开始?”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路挚指了指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摩天轮,眼底是满满当当的期待,像天上的繁星点点,像湖中的水波漾漾。

恐高的江而又想了又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揽着路挚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检票处走,心道:就当是为兄弟插自己两刀了。

摩天轮行至最高点,近得好似伸手就能摸到天边的云。

路挚笑得青涩,给他比了个拇指,指头弯曲向下压两次,再指了指江而又。

江而又知道,他在说“谢谢你”。

4.

江而又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个混混会报复路挚,因为他优秀,也因为他好欺负。

江而又强硬而固执地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在他被孤立的时候始终站在他身边。

也许是见他闷闷不乐,才下晚自习,江而又拉着路挚就走,一路把人带到某个小学门口。彼时已经是晚九点,没有了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学校门口的小花园还算得上安静。

路挚问他:“怎么了?”

江而又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捡去落在花朵上面的落叶,说道:“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来这里。”

路挚还是不懂。

江而又:“其实我爸也蛮不容易,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时间长了难免有摩擦,他这个人喜欢棍棒教育,每次他打错我了我就来这里生闷气。”

江而又回头,手里捧着由落花组成的手捧花,小小一捧,明明快凋谢了,却也热烈地发散着余热。

话到煽情处,江而又又道:“但是现在不是有我嘛,咱俩谁跟谁,用不着生闷气,有事儿跟哥们吱一声儿,哥们儿给你两肋插刀。”

路挚哭笑不得,江而又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啪——

不知道又是谁在放烟花,俩人闻声望去,正巧看见那一朵朵盛开在夜幕的烟火,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江而又回头望他,笑得眉眼弯弯,日光倾城,眼里像装满了一整个银河。路挚突然很想假装不经意间抱抱他,但最后选择了悄悄牵住他的手。

江而又一愣,随即笑着把人半揽进怀里,笑呼:“路挚!前途似锦!”

路挚心想,也许这场烟火太过盛大,把这个少年也一并放到了他的心底。

5.

期末考之后,为了庆祝江而又的生日,江而又特地在家里开了个生日会,请了三五好友小聚,路挚理所当然的也在。

因为在场的人都成年了,江而又还开了几瓶他爸珍藏的酒,举杯共饮三百杯!

但偏偏这家伙是个一杯倒,没喝几杯就不胜酒力倒在路挚身上,小狐狸卸下来所有防备,乖巧得像只小奶猫。

路挚也少喝了几杯,脸上的红晕隐隐有向下蔓延的趋势,但还算清醒。

砰砰,砰砰。他听到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交杂在一起,缱绻而暧昧。

路挚伸手把江而又的头扶了扶,让他搭在自己肩膀上,躺得更舒服一点。

他知道或许这种情意并不是对朋友的情谊,但在酒的助力下全然不顾,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庞。

江而又蹙眉,突然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路挚心里一震——他完了。

要被发现了吗?

江而又突然凑到了路挚面前,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路挚只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颊,每一寸都让他动心。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吧,不小心亲到也好,碰到也好,再近一点吧!

就在他的呼吸都要困难的时候,江而又又笑着离开了:“给大家变个魔术!”

众人看过来。

江而又捏捏路挚的脸颊:“瞬间脸红!”

这场聚会一直到夜里十二点才散伙,每一只酒鬼都被家属领走,估计都少不了一顿爱的教育。

路挚也走了,他没有坐车,而是在街上慢慢地走,任由晚风吹灭他心上的燥火。

酒鬼不懂,风可以吹灭火,但也可以助燃。

路挚又跑回江而又家楼下,给他发信息:出来看星星吗?

江而又回:乌漆嘛黑的,哪儿来的星星?

路挚:你就是我的星星。

6.

第二天的江而又似乎完全断片了,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一副无辜样子,凑到路挚旁边,继续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什么家里小区的丑狸花一胎八宝,什么他的作业又被猫挠,什么楼下大爷假发又掉......

路挚眼里眯着笑,看起来并没有被打扰到,手里轻快地帮他抄着试卷。

江而又吹了吹口哨,突然噼里啪啦地红着脸说了一大堆“我喜欢你”,紧接着便转过身,事不关己地喝水。

路挚有心逗他,假装助听器没电了,在本子上写道:你说了什么,我没听到。

江而又嘿嘿一笑,在本子上写:我说我家猫超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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