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赟不以为然。
“差距再大也是父母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门当户对知道吗？”张陈崇拍他的肩，苦口婆心开始劝说，“你们俩，真的差太多了。”
“我不觉得，我只是家境好，成绩却没她好。”稍微颓废了一阵子，成赟格外认真地找自己不如她的地方，“她的韧劲儿，对人的态度，都比我要好上太多。”
张陈崇白他一眼:“恋爱脑。”
转头又看陈殓，问道:“暗恋谁，跟我说说，说不定真能帮上你。”
陈殓有自己的想法，不打算往外透露:“说出来就不叫暗恋了。”
“切，你玩的还挺真。”
“不是玩，我要努力，和她考进一所高中。”
“你们怎么都这么较真。”
对着张陈崇肩膀来了一下，成赟问:“那你跟江妤呢？难不成你是玩儿她的？”
张陈崇没再吭声。
他跟江妤——
互相利用而已。
成赟百感交集坐在位置上，眼睛一直往外看，生怕错过她的身影。
泪水忽然湿了他的眼眸，他眨眼，呢喃说:“林姝芫，我不放弃你。”
“管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小年，阖家团圆，习俗上要吃火烧。
天太冷，成笕不想云圻受冻，就把任务交待给成赟，让他回家的时候买。
他本来想先送林姝芫回去，但林姝芫不见他，放学之后从后门走的。
小摊前头，摊主笑吟吟地问:“要几个？”
林姝芫握着手里仅有的十块钱，问:“多少钱一个？”
摊主答:“一块钱，买十块钱的再送一个。”
把皱巴巴的钱递出去，林姝芫说:“十块的。”
她扯唇，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成赟走上去:“我也要十块的。”
他本来是等了她好久的，后面没等到人，就去一班看，但人已经不在了。
心里拔凉，踢踏着雪，路上还摔了一跤，就往家回，一路上寻觅了挺久也才找到这一个摊位。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她。
摊主依旧乐呵呵的:“好嘞，等一下啊小帅哥，我给这个小美女拿了就是你的。”
成赟眯眼笑着，眼就没从林姝芫身上离开过:“没事儿姨，先给小美女，热的都给小美女，天怪冷的，她家离这块儿还远，让她暖暖手。”
摊主抬头，眸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你们认识？”
成赟为她解惑:“认识，一个学校。”
林姝芫则往左边靠了靠，默默与他拉开距离。
成赟也跟着往左边凑:“能不能帮我补课？我也想努力。”
林姝芫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自己找家教。”
“家教哪有你教的好，每天还得约时间，又要扭捏，我还是觉得你给我讲题好一点。”
“教不了，啥都不会，我从小学开始教吗？”林姝芫淡淡瞥他一眼，“如果你是为了成绩，想考学，那我可以教你，但如果你是为了套关系，恕不奉陪。”
她看着他拉在地上笔挺的黑影，心说:成赟，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变的更好，然后就此远离我。
成赟没想这么多，以为她是松口，笑着答:“我当然是要考学喽。”
高兴的尾音不停上扬。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摊主把火烧递给她:“小美女，给你。”
林姝芫低了低头，小声道谢:“谢谢阿姨。”
摊主问:“小帅哥，你也要十块的对吧？”
“对，十块的。”
她就那么走了，也没个告别。
成赟不在意，他看书上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当然也不拘这些小节。
林姝芫人刚走远，成赟就不停清嗓，伸手理自己的衣领，满脸笑意，激动问道:“阿姨，你觉得我们俩配不配？般配不？”
“你们俩？”摊主有些迟疑，皱眉看他，又看离开的人，“你指的是——？”
被人这么一问，成赟立马娇羞起来，抿着唇不好意思。
摊主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但这事儿不好吭声。
她答:“我没太看清小美女长啥样。”
起码没直接说不般配。
“奥奥好，我知道了。”成赟依旧笑，嘴上夸赞不停，“阿姨做的真香。”
摊主呵呵地笑，没再应答，以为他是什么不要脸的流氓。
一直拎着东西回到家，成赟也还在笑，云圻以为他有什么毛病，皱着眉喊成笕来看。
成笕问:“发春了？”
成赟答:“没什么，她们说我和她般配。”
成笕给他来了一拳:“八字没一撇呢，人姑娘同意没，你就般配上了，先长大再说行不行？”
弄的成赟直喊娘:“妈，我爸打我。”
成笕在一边冷嘲热讽:“喊了也没用，你妈心疼我。”
“妈——”
“你们俩真烦人，不打下手就给我滚出去。”云圻从厨房走出来，握着围裙冷哼，“你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爸，你惹我妈生气了？”成赟偏头，咽着口水仔细询问，“不然哪儿这么大火气？”
“妈——好香啊。”
他又开始喊。
云圻啧了声，皱着眉头训斥他:“怎么一直长不大，大惊小怪什么？烦不烦。”
“嘁，这就嫌我烦了，以后怎么办？”成赟努嘴，不太相信，“昨晚上不还说我出国了你们孤单，打算再要一个，现在又嫌我烦。”
成笕从沙发上坐起来，给了他一个暴栗:“说什么呢？我跟你妈幸福，你应该高兴知道吗？我们要是不幸福，受苦的就是你。”
听完他的话，成赟脸上的笑忽然就不见了。
林姝芫，你怎么一直在受苦。
他的情绪好像总被她牵动。
“爸，你们能不能给我说亲啊？我就想跟她在一块儿。”
想她脱离苦海，高枕无忧。
成笕当即给了他一个脑崩:“说你你不听，还学会异想天开了是不是？”
可他明明是想帮她。
成赟不解:“怎么就异想天开了？”
成笕还是那句话:“人姑娘同意没？成赟，死缠烂打也要有个度。”
确实没同意，一直在明确拒绝。
成赟忍不住叹气:“你当初不就是死缠烂打追到的我妈。”
“你妈受的了，姑娘不一定行，成赟，追女生也是要门道的，比如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制造小惊喜，注意审题，不是惊吓，投其所好就行。”
好像有道理。
成赟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东西，发现她好像什么都不喜欢，对一切都兴致缺缺。
“但是她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他情绪也不高，因为没想到办法，怪自己连她喜欢什么都看不出来。
“总会有的，没发现而已。”
小年夜，云圻跟成笕做了一大桌子菜，各式各样都有，成赟最喜欢那道凉拌云丝，这道菜很少上桌，因为并不珍稀。
但别的他基本都吃腻了，那些大鱼大肉什么的就没缺过。
所以独独喜欢那个，米饭吃了两大碗，鸡汤也喝了两小碗。
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块儿给他出主意。
.
城南。
忙活半天，林姝芫终于坐在桌前吃饭。
桌上只有一道菜，香菇青椒炒肉，还掺了一点木耳，安慧要她们夹在火烧里吃。
林姝芫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夹上两口菜。
她挑食，讨厌吃肥肉，菜盆里都是肥瘦相间的猪肉，所以一筷子也没夹，吃的都是香菇和青椒。
饭桌上，安慧一直嘟囔:“这个青椒现在贵的要命，一斤要六块多的嘞，我都不舍得买。”
林闫啧啧直叹气:“又不是什么富贵家庭，这么贵还买什么，不吃不就行了。”
面对他的斥责，安慧也不高兴:“说的轻巧，家里四个孩子，哪个不是馋鬼，逢年过节就想吃点荤腥。”
“谁让你生这么多？”
“不是你说要儿子的？要不出儿子就一直生。”
“是你肚子不争气。”
“我肚子不争气？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没本事，你又能好到哪儿去，钱钱挣不来，孩子孩子不管，没事就知道坐个牌桌，咱家能好就怪了。”
每年每天都是这样，吵个没完。
林姝芫心里不舒服，要为安慧辩解:“生男生女在男方，和女方没关系。”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她脸上，林闫打的。
他问:“你敢说你老子不中用？”
那一巴掌打的结实，打的林姝芫脑袋发蒙，脸颊瞬间肿起来。
她没哭，忍着痛站起来往前走，再不吭声了。
她替安慧辩解，挨打之后安慧连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也没露出伤心之色，不值得她对她好。
林闫问:干什么去？”
林姝芫依旧不说话。
林闫在后头骂道:“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供你读书，跟个闷子一样不说话，教训你怎么了？还敢有意见，要不是今天是小年，我非要好好揍你一顿，天天给老子甩什么脸色。”
舔了舔发疼的唇，林姝芫回屋了。
屋里没镜子，但嘴里腥甜的味道让她知道自己嘴角流血了。
可见林闫下手有多重。
“爱吃不吃，不吃饿死，老子多稀得管你。”
“死丫头，一天天除了气人什么都不会，供你读书有什么用？说不准以后就跟哪个男人跑了，净浪费老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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