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宵夹起一块鱼肉,剔干净了刺,放到李祝酒唇边:“放心吧,有我在,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
“你拖着北戎不许进攻,是打算吃完存粮打道回府吗?这样一来,日后回去,北戎三部一定有话说吧。”李祝酒张嘴接了鱼,慢慢咀嚼着,胃里面渐渐填上了东西,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等贺今宵再喂过来东西时,李祝酒真吃不下了,他偏头躲开,贺今宵心领神会,转了个弯把菜送进自己嘴里,独自吃了剩下的饭菜。
累了一整天,李祝酒吃饱后直犯困,他打着哈欠,眼皮子一点也撑不住了。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整个身子忽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往床里侧送了送,这一下把李祝酒瞌睡吓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语气有些不悦:“怎么不叫醒我?万一又牵动伤口怎么办?”
今夜那一场恶斗,他虽然站得远,但是却看得清清楚楚,贺今宵虽然只有肩头重创,其他地方也多少受了擦伤,有资格和颜襚争夺王位的沙朗,果真不是吃素的,贺今宵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眼下见贺今宵几次三番不当回事,李祝酒又是担心又是恼,就那么瞪着人。
但是他今天来回折腾了那么久,眼睛里都是疲惫,这么瞪着人,着实没有杀伤力,倒像是在撒娇。
贺今宵被那一眼看得瞬间感觉心脏被填满,他利落地蹬掉靴子,上了床,侧身撑着脑袋瞧李祝酒:“这么关心我?”
这逗人的语气,李祝酒简直太了解了,他懒得让贺今宵舒坦,当即侧身:“无人在意。”
“果真吗?”贺今宵也不把人扳过来,就往前挪了挪,下巴搁在李祝酒肩头,呼出的鼻吸全部喷洒在李祝酒耳朵上,弄得人直痒,李祝酒当时就想给人一个肘击,手都抬起来了忽然想起那圈绷带。
但想收手的时候,手肘处却已经抚上来一只手,贺今宵将那只手压了下去,顺带压到李祝酒身上,用着巧劲,而后张口含住了怀中人的耳垂。
湿热的触感瞬间让李祝酒打了个寒颤,一张脸红了个透:“你做什么?松开。”
“偏不,”贺今宵含糊回应着,一手搂住了李祝酒的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做梦都是你被北戎人抓住了,然后关起来严刑拷打,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你浑身是血叫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在梦里都心碎了多少次了?我天天让人出去找你,怎么也找不到……”
说到这李祝酒就来气:“你担心我,你找我,那你当时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出去,你又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北戎人是什么言出必践的君子吗?你就不怕你听他的话去了,其余人也会杀了我?”
话说到后面,已经带了点哽咽,李祝酒又想起了那日的数丈高墙,贺今宵就在上面自刎,然后飘飘然落下来,他现在回想起那个画面,依旧觉得不能呼吸。
他单手攥住了胸前的衣襟,急促地喘息着,压抑着喉间哽咽,用轻咳掩饰了此时的狼狈。
但是贺今宵什么都知道,他掐住李祝酒的下巴,将背对自己的人扳了过来。
他瞧见李祝酒眼尾处的水光,想起几个时辰前接住李祝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又委屈又倔强地偏头不看自己,贺今宵浑身都疼,低头吻在李祝酒眼尾处,将那水光全部卷进了口中,淡淡的带涩的咸味。
“对不起,我错了,当时敌众我寡,他们提什么条件,我当然也只能应下,他们要你出去受辱,我死一万次也不乐意,所以还是我去好了,反正那些不好的画面你看不见,就不会……”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不重,贺今宵没躲,但是闭了嘴。
他瞧见李祝酒眼睛通红,胸膛忽然剧烈起伏起来,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当时看见了?”
长虞城破那夜,他在李祝酒面前咽了气,北戎打进皇城那日自刎,竟然又被李祝酒看见,他明明都把人送走了,怎么还是让人看见这种场面。
贺今宵瞬间心虚了,他抚摸着李祝酒的面颊开始哄人:“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入绝境,让你受伤,让你难过,绝对不会。”
然后他就看见,一滴泪从李祝酒的腮边落下,就像那日在养心殿门口,他打晕这人时一样。
贺今宵完全没辙了,他送走李祝酒完全是处于对心上人的保护,他一点也不想惹怀中人难受。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李祝酒忽然凑近,猛地吻住了他,那吻真不像话,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在撕扯猎物发泄情绪,毫无章法,毫不怜惜,撕咬得即刻见血,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贺今宵半点没皱眉,热情地回应着,安抚着。
他很快反客为主,将李祝酒压在身下,一手托着李祝酒的后脑勺,一手撑在身侧,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从猛烈的吻到放肆的爱抚,什么伤,什么痛,什么想,什么念,全都一边去吧。
二人耳鬓厮磨,欲念和愤怒交织,将连日来的压抑全部变成了情难自抑的喘/息和淋漓畅快的薄汗。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唇舌纠缠,贺今宵攥着李祝酒不许他躲,一不小心没收力,惹后者一阵轻抽气。
贺今宵停了动作:“弄疼你了?”
言语间全是怜惜,他细细用唇描摹李祝酒的眉眼安抚着爱侣,听到怀中人低声回应:“许久不曾这样,不适应罢了,继续吧。”
李祝酒用力回抱贺今宵,吻他的面颊,难掩低声啜泣。
彼此之间,亲密无间。
李祝酒在摇晃里想,他远比自己想的要喜欢这个人。
喜欢被他拥抱,被他亲吻,被他攫取呼吸。
到半夜,两人一身是汗,伤口也裂了少许,但谁也没觉得疼,没觉得累,只有欢愉。
李祝酒浑身酸痛,耳尖又红了,暗骂道:“混蛋!”
结果一瞧旁边的人,早睡着了。
几日后,二人伤养好了一些,贺今宵下令北戎撤兵,不再进攻皇城。
原本贺今宵就一直在拖,导致北戎军队大多不满,他们是跨越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从沟壑嶙峋的雪山攀爬过来,绕了从北境直接跨过边境线好几倍远的路程才来到了盛京城下的,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眼见着胜利就在眼前,主帅却不允许再进一步,谁都会不爽,但是,那是对之前的贺今宵,而就在几日前,新王打败了在北戎军队中极有威信和实力的沙朗将军。
这是沙朗第二次败给新王,在三部军士的见证下,败得一塌糊涂。
所有北戎士兵都不敢再有怨言,乖乖收拾东西跟着王上跋涉回草原,来时两手空空,回时兜比脸干净,什么也没抢,仗还没打赢。
但是,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返程的路,贺今宵没再带着士兵绕,只派使臣往皇城送了封信,挑了条对孜须威胁最小的路,说自己不想打了,要回家。
朝中众臣早就急得个个上火,生怕驻扎在城外的北戎人再一言不合打进来,结果没成想胆战心惊了好几日,却等来了一封对方不干了,要回家了的信,并顺带让他们打个招呼开个门行方便。
周济民疑心有诈,召集诸臣商议了半日,才敢勉强给贺今宵开一个城门试试深浅,结果发现别人真想回家了,营地全部拆了不说,半日光景就把东西搬得光秃秃,除了马粪啥也没留下。
他这才派人快马加鞭,一路赶捷径往前去把北戎回家的路敞开了。
不听话还能咋办呢,起义军到现在还在全国各地蹦哒,盛京暂时还是等不来援兵,北戎眼下想攻打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轻而易举。
没成想,这一送,真把神送走了。
贺今宵就那么一路带着憋了一肚子气的北戎将士回了草原,大部队到了草原就解散了,丹沙部、雪狼部、祈安部的将士各自回了自己部族复命去。
贺今宵带着李祝酒回了王宫,草原早已是白雪皑皑,进入北境后,气温一路降低,到了丹沙部,更是冰天雪地,李祝酒裹着贺今宵的大氅也不顶事,贺今宵只好把人搂在怀中,惹得下面人频频偷看。
四喜一路跟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从来不敢直视丹沙王,更别提那王有事没事儿就往自家少爷跟前窜,摸摸小手啥的都是常态,看得他浑身难受,又一个字不敢说。
李祝酒和贺今宵两人何曾不知他那点小心思,但这两个坏人存了逗孩子的心思,谁也没主动跟孩子解释。
孜须皇宫富丽堂皇,丹沙王宫却是古朴奢华,全完不是一个风格,李祝酒回了贺今宵的寝殿,二话不说就拿了被子裹上。
“少爷,你和这丹沙王……”贺今宵不在,四喜终于逮住机会问了,他实在是憋了好久。
“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李祝酒还想逗逗人。
“贵妃……”
“贵妃为国捐躯,可我还年轻,当然要开展感情的第二春。”李祝酒装作浑不在意,胡说一气,结果这一逗,过了,就见四喜一瘪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就跟不要钱似的。
李祝酒这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他掀开了被子,从怀里掏出个帕子递过去:“擦擦,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四喜不听,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还在掉眼泪,就那么直愣愣地瞪着李祝酒,仿佛在看这世界上最不要脸的负心汉。
“你听话,把眼泪擦了,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听完保证你再也不生气。”
李祝酒没辙,把人逗哭了只得哄。
话刚落,贺今宵从外面进来,一脸严肃,李祝酒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只得拍拍四喜:“你先出去玩儿,等会儿我再跟你说。”
四喜前脚刚走,后脚贺今宵扔出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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