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这一觉睡得不踏实,醒来时天还未亮。
和明珠相比,其他人睡得更糟糕。明景扬再外奔波了一夜,得知禁卫军的李副统领也被抓进了刑部。
明家卫和秦盈彻夜未眠,宫中的人也不例外。
太子派去的人被刑部大门挡了回来,他宫内的太监前来禀报,皇后娘娘派人在毓庆宫内等太子归来。
辛霖文心烦意乱,他不想见母后。他刚知道父皇身边的宫女有孕,却还不能说出去,现在见母后不是更烦躁吗?
辛霖文起身去了东六宫,直到太监来告,坤宁宫歇下了,他才起身回毓庆宫。刚洗漱完,便听周边人齐喊:“皇后娘娘吉祥。”
辛霖文鬓角处还留有水珠,皇后走上前去,抽出帕子帮他擦掉,“多大的人了,还擦不干脸。”
辛霖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道:“母后这么晚还不歇息。”
皇后斜了身旁的喜文一眼,喜文作辑往外退,其他宫女太监听到喜文姑姑的脚步,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皇后和太子二人。
太子宫内灯火通明,皇后刚帮太子擦拭时,竟发现太子眼眶发青,她不忍逼问太子为何躲避于她,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知道。
“麟儿,你带着明珠去昭仁殿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辛霖文:“母后,我虽是有意带她过去的,但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她,父皇答应了她做太子妃。而且,那画确实落在了昭仁殿。”
皇后点头道:“这些话想必你都告诉你父皇了吧。”
“当然。”
皇后在屋内踱步,突然转身伸手单指指向太子的眼睛道:“既然你都说了,你父皇还是把明珠关起来了,你就没想过你的处境吗?”
“我的处境?”辛霖文被皇后眼中的怒意吓了一跳。
皇后:“是你将明珠带到昭仁殿的,不是明珠将你带去的。你父皇把她关起来,说明不完全相信她的话,那么带她去昭仁殿的你就能洗脱嫌疑吗?”
辛霖文其实心中早有意识,父皇也没那么相信他,只不过他是唯一的皇子。早晚会由他继承皇位。年幼时,他十分担心再多一个弟弟,幸好这么多年过去,宫内只多了两个妹妹。
现在突然有宫女怀孕,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对于辛霖文来说,最可怕的是父皇还能有孩子,他本以为这些年宫中再无添丁,意味着他大位已稳。
太子一方面觉得自己年纪够长,哪怕是再有弟弟也不必担心,而且父皇不一定那么长寿。但另一方面又害怕是这几年自己过于松懈,父皇不满他已久,才试图再生皇子。
母后的一句话戳穿了辛霖文内心的虚张声势。
“母后,我…我…”辛霖文抓住皇后的衣袖,紧张道:“我怎么会知道父皇突然去昭仁殿,若不是他带着宫女,我也不会和明珠躲起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皇后心下一凛,果然如此。皇上去了昭仁殿,才会将这个事情变得如此复杂。他还带着宫女?皇后摸着太子散发哄道:“麟儿不怕,母后会帮你的,你告诉母后发生了什么,明珠也会没事的。”
辛霖文也只是稍有失神,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既然父皇对自己有所怀疑,那他能靠的只有母后和正统道义。
他一五一十地说着发生的事情,皇后面不改色。等他说完,皇后才出声:“你被怀疑了,这件事可大可小。这件事,有一个人最清楚。”
“谁?”辛霖文急问道。
皇后:“皇上。他目前没有扩大调查范围,大概是他去昭仁殿乃临时起意。但再临时起意,也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这人必是他身边之人,他不想打草惊蛇。不知这人在昭仁殿到底是为皇上设了圈套还是为了明家。”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巧合,你们都恰巧出现在昭仁殿。但总有人要对整个事情负责。”
*
明珠醒来不多时,便有丫鬟给她送水送早餐,许是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了。
虽没有胃口,但她也强逼着自己吃点东西。吃完后,她被侍卫带到一间书房,书房门开着,屋内一共有二人。一个是昨天的左大人,另一个人看上去年纪和靳先生相仿,他坐在侧边摆放的方桌旁边,想来他是记录口述之人。
左越俞听到脚步声,立即起身,“明小姐,昨日可休息好了?”
明珠扯了下嘴角,“不太好。”
左越俞后悔自己没事跟她客套什么,还不如直接问话。
记录人是黄主事,他昨夜只知道明将军的女儿被带进了衙署,但没亲眼见到明珠。
今日一见,他才理解太子这般挂念明小姐的原因。其实他早有耳闻明家的掌上明珠,举世无双,但黄主事向来不信传闻。
想当年他读书时,便听闻那秦家双姝,双艳并辉。待他亲眼见到皇后时,并没觉得她天资绝色。可惜他没见过秦家二小姐。
没料到多年过后,他见到了秦家二小姐的女儿,明珠倒真是个绝世佳人。
黄主事看左大人一副不懂怜香惜玉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他心道:凡是一把年纪,还没娶妻的男子,总是有问题的。
就像左越俞,一表人才,家世显赫,却仍未定亲。
念在左大人为人正直,做事认真的份上,黄主事主动给他解围,“左大人是和明小姐说笑呢,衙署条件一般,若是像我这样的寻常人等自然呼呼大睡,明小姐千金之躯,怎能习惯这厢房普间。小姐不必忧心,事情清楚后,左大人必然不会耽误您一刻钟,立即送您回府。”
明珠的笑容稍微明显了一点,她说:“那自然是好,请左大人开始吧。”
左越俞点头坐下,明珠亦坐在了对面,书房的门已然关上了。明珠从门影上能看到外面有职守的侍卫。
左越俞翻动眼前的案宗,徐徐道:“明小姐,我会重新按照时间顺序将事情讲过与你复述一遍。若是觉得哪里不对,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明珠:“好。”
左越俞:“酉时一刻,明小姐与太子从坤宁宫出来,去了昭仁殿。酉时二刻,明景朗在昭仁殿手持武器出现,同一时间,李昌皓带着一群侍卫冲进昭仁殿,同时他对准明景朗射出一箭,明小姐在此时冲了出来,将明景朗向东侧拉拽,使得他仅左臂受伤。随后,李昌皓再射一箭,明小姐再次保护了家兄。这个时间线和明小姐在殿中的所为没有问题吧。”
明珠:“没有。”
左越俞放下卷宗,拿起另一张纸,看了一眼抬头问道:“那本官接下来要问的是卷宗中没有记载的事情了。请问明小姐在进入昭仁殿到冲出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明珠双手叠在腿上,背挺得笔直,眼睛目视对面的左大人,但她就是不出声回答问题。
左越俞向着黄主事点了下头,黄主事将记录册递给左大人后,从屋内离开,轻轻合上了屋门。
左越俞:“明小姐放心。皇上交待了下官,明小姐的口供全部都会密封,凡是参与此案调查的官员都不得与闲杂人等谈论此案。”
听到左大人的这番确凿之言,明珠才徐徐开口道:“我是走到了龙光门前被太子拉进殿内的。他说画在殿内,还没等我们出去,便听到殿外的脚步声。昭仁殿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我不清楚太子为何不选择出去,我是因为怕被发现进了昭仁殿。我多少怀着侥幸的心理等进来的人出去后再离开。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皇上和宫女亲热了一番”,左越俞记得这里时,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毛笔上的墨不等人,纸张很快被酝湿了。
“我听到砰的一声,但是我很紧张,很怕是太子或者我弄掉了东西被皇上发现。其实不是我和太子弄出的声音,等我反应过来只希望有人能来请皇上离开。”
“我二哥推门进来时,我躲在书架背后,以为是太监或者宫女来请皇上,等我听到皇上大喊一声,便知道不对劲了,我扒着书架的边框看到了二哥和从他身后钻出来的侍卫们。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左越俞快速记下了明珠的口述,他记完抬头随眼一看,便掉进了明珠悲伤的眼泊中。
明珠天生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开心也好,难过也罢,眼睛都会泄露出她的心。左大人本是心硬之人,不知怎么这一瞬间他有些觉得明珠有些可怜。
他本以为太子和明珠是跑到昭仁殿行苟且之事的人,没想到皇上才是。怪不得皇上让他低调调查,还把明珠单独关起来。想来是不希望皇后和后宫知道他在如此重要的日子也不忘裤中的那点事。
事情解决了,才能还她自由身。左越俞继续问:“你当时说,明景朗和李昌皓有私情被你撞见,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今日怀中的帕子是你所绣。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明景朗将这只手帕送给了李昌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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