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簪在前面带路,詹杏儿跟在后面走。这府邸对于詹杏儿来说算是新家,所以她进门后四处随意地看着。
有些机灵的仆人,看见她眉开眼笑地行礼:“二小姐安。”
詹杏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紫簪笑着解释道:“二老爷有二女一子,您行二。”
詹杏儿这才想起来:“母亲以前跟我说过,我都给忘了,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毕竟从未见过嘛,两位小姐也在老太太那,等会就能见到了。”
詹老太太居住在寿康院,乃是詹府之内位置最好的院落。方一进院门,廊下的丫环便有进屋回禀的。所以当詹杏儿进入房内时,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詹老太太坐在临窗的炕上,炕的另一边空着,却无人坐在上面。母亲和另一个妇人坐在炕旁的小几上,两个年轻少女在围坐在一旁的圆桌前。炕桌和圆桌上布置着瓜果零食,茶水糕点等。
“这便是杏儿吧,”那位妇人起身,热情地拉着詹杏儿打量道,“啧啧,瞧着模样,真是神仙一样的面容!”
想来这位便是二叔的夫人,“婶婶好”,詹杏儿刚欲行礼,便被她拉住了手:“好好,好孩子,来见见你祖母,老太太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孙女杏儿给祖母请安,祝祖母万事顺意、福寿安康。”
见炕上的人面色严肃,詹杏儿行了个礼,说了些吉祥话。可是老太太似乎还是不太高兴,喝了一口茶方道:“礼行得倒是规矩。”
这显然是不满詹杏儿没有第一时间回府。
詹杏儿刚想要不要认个错算了?便听旁边几凳上的母亲轻咳了起来,咳声不大但却接连不断,直激得原本苍白的病容此时也染上了血色。詹杏儿急了,立刻跑去倒了一杯温水:“药,快把药拿出来。”
紫簪拿出怀里的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詹杏儿伺候母亲吃了下去。
吃了药的苏氏咳嗽缓了下来,脸色还是涨红。
老太太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媳的身子之差,已经让人陪了一下午,如今也不好再拘着,于是道:“都散了吧,苏氏也回去休息休息。”
众人行礼离开,詹老太太又看了一眼那个羸弱的身影,一脸的不满:“身子这么差,这么些年,连个儿子都没给尧儿生,真不知道我儿怎么被她迷了心窍。”
一旁的王嬷嬷温和地笑着道:“大夫人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温良贤淑,对您也孝顺。知道您思念大老爷,这不一回来就陪了您一下午,讲了多少大老爷在西川的事给您逗乐。老奴要是有这么个儿媳,做梦都是笑的。”
“你呀,就会挑着话哄我。你看二丫头让她教的,半点贵女的样子都没有,哪有未出阁的小姐到处跑的。”
王嬷嬷给老太太捏着肩膀:“老奴看二小姐就挺好,给您行礼问安大大方方的,可挑不出毛病。日后在您身边多呆呆,言传身教,肯定会更好的。”
……
出了寿康院,冯氏喊人抬了软轿,又亲自陪着回了大房的院子,寒暄了两句,才离开。
“娘,好些了吗?”送完人回来的詹杏儿,担心地坐在苏氏身边。不明白,明明昨夜才发了病,怎么今天又咳了起来。难不成,病情又严重了吗?
女儿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麻绳,苏氏伸手抚平,温柔道:“别担心,娘装的。”
“装的?”
“嗯,怎么样,很逼真吧?”
詹杏儿停顿片刻,一把抱住了母亲,闷声道:“下次不许了。”
“好。”苏氏抚了抚女儿的后背,笑着答应下来,又道,“快去看看你的房间吧,丫环们都收拾好了。”
“嗯。”詹杏儿赖着不想走。
“然后再去看看府里的兄弟姐妹们,你不是给他们带了礼物吗,晚点可以送过去,互相认识一下。”
晚饭时候,詹兴尧和詹兴文两兄弟一起回来了,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借着用餐,詹杏儿也将三个小辈的脸和脑海中的名字对应了起来。
个子高一点的鹅蛋脸是比詹杏儿长了一岁的詹书娴。旁边那个身量还小,安安静静吃饭的,是二叔家的次女詹书静。小丫头看见新来的姐姐在看自己,羞涩一笑又低下了头。白日里因为上学没见到的儿子詹宇飞,此时也看见了,是个活泼的胖墩。
吃完饭,詹宇飞被冯氏揪着去写作业。詹杏儿招呼了两个姐妹道:“你们要不要去我那里玩?”
詹书静刚想点头,却听亲姐姐道:“屋里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去花园的凉亭坐一会,正好赏一下秋月。”
詹杏儿虽然不觉得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认为走一走也不错,便欣然答应了下来:“行,那我让丫环去把给你们的礼物取过来。”
“什么礼物?”詹书静眨着眼睛小声问。
“嘿嘿,秘密,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詹杏儿想起来下午在鹤鸣楼闹的笑话,便说了出来。詹书静掩嘴笑了:“鹤鸣楼的菜确实很贵,这么些年我跟姐姐也只去过一次。我只记得那里的舞姬跳舞好看极了,菜是什么味道倒是忘了。”
詹杏儿便道:“那等我再攒攒钱,到时候我们再去一次。”
“就怕祖母不答应。”詹书娴理智分析。
詹杏儿转了转眼珠:“祖母那边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我找个正经的理由,咱们瞒着就好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穿过游廊和一道角门,又沿着路行了一刻钟,走到了后花园的凉亭。
亭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点心和热茶,三人各自坐了下来。
詹杏儿捏了一块桃花酥:“最近都城有什么新鲜事吗?”
闻言,相对而座的两姐妹默契一笑,詹杏儿更加好奇了:“看来有啊,快说来听听。”
詹书娴咳嗽一声道:“要说最近都城最新鲜的事,当属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求婚被拒之事。”
“哦?谁啊?胆子这么肥,连公主都敢拒绝。”
詹杏儿燃起了八卦之魂,长乐公主的大名她远在边关都有所耳闻,这位被公主看上的人竟然敢拒婚?詹杏儿实在是佩服这位好汉。
詹书娴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此人正是都城贵女想嫁排行榜第二名——谢钧,谢大人。”
詹杏儿对那什么排行榜不感兴趣,只抓重点道:“他还活着吗?”
詹书静扑哧笑了一声:“活着呢,活得可好了。”
“啧,那他厉害啊。”
“那可不,小谢大人可是天子近臣。二姐姐没有听过谢大人的名字吗?”
詹杏儿想了想,摇头道:“没有,长乐公主我倒是有所耳闻。”
说话间,去取礼物的兰馨回来了,两个小木盒被放在了桌子上。詹杏儿将木盒依次打开,两只白玉簪躺在其间。
一只是莲花,一只作祥云,俱是通体洁白温润,没有丝毫杂质。
“西川盛产玉石,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就备了两只玉簪当礼物。你们看看喜欢吗?若是不喜欢,我那里还有别的,可以随便挑。”
书娴、书静都说喜欢。书娴选了莲花那只插在头上比了比:“怎么样,好看吗?”
书静点头:“好看!”
詹书静也将祥云那只插在了头上,三人又闹了一会便散开,各自回屋了。
詹府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府邸,那时詹兴尧还不是大将军,所以面积不大,笼统不过三间独立的院落。詹杏儿跟着父母住在了清风院。
房间早就收拾好了。东厢房里,詹杏儿沐浴后舒服地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见过的景,有些新奇也有些怀念。
“兰馨。”
“嗯?”兰馨一边整理纱帐,一边答应了一声。
“你说,我们还能回西川吗?”詹杏儿轻轻说了一句,似在问人,又似在自语。
“小姐不喜欢都城吗?”
詹杏儿侧身,一只手撑起了身子,看着兰馨:“不是不喜欢,就感觉不如西川好。”
兰馨笑道:“小姐是还没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也许吧……詹杏儿重新躺平,然后在复杂的心情中,慢慢进入了睡眠。
次日一早,詹杏儿还在朦胧,便感受到了丝丝痒意。她胡乱扒拉了一下,嘟囔道:“好兰馨让我再睡一会吧,今天不练剑了。”
“可不能再睡了,还得给老太太晨省呢,等省完您再回来睡。”
詹杏儿睁不开眼,伸手道:“拿张湿帕子来。”
兰馨将帕子在温水里泡过,放到了詹杏儿的手中。詹杏儿一巴掌捂在了脸上,又胡乱抹了几下,总算清醒了些。
匆忙洗脸换衣,出了厢房,苏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母女二人一起去了寿康院,行了晨省之礼。
老太太道:“昨晚尧儿过来问安,提到今晚圣上设庆功宴,你和二丫头也要参加?”
苏氏答道:“是的,夫君说圣上得知他有一女,便想见一见。”
“面圣不是小事,去之前你好好教教她礼仪,衣饰也要恰当。”詹老太太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女,严肃道,“切记谨言慎行。”
詹杏儿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她一边惊讶,一边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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