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直播突然中止，停在了艾琳博士检测的那一瞬间。
楚楚盯着屏幕插入的广告，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放下过。
如果说莱恩·加图索是我行我素，但还讲究逻辑的人来疯，那么博士就是完全没有逻辑，仅凭自己喜好行事的真正的疯子。
这位科学怪人信奉等价交换，尊崇平等。
在她眼里，宇宙里所有的生物都是平等没有差别的，一个人和一只虫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如何让生物共通共融，比如将虫族的特性移植给人类，又或者将人类变成完美的机械，甚至有一种说法称，虫族就是博士制造出来的新物种……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的确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楚楚自认为自己是比不上对方的。
但…疯了的天才才更可怕。
以楚楚对博士的了解，对方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
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出现在帝国，还身处帝国的皇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楚打算发讯息提醒一下莱恩·加图索，可她又觉着不太对，她看了一眼公寓中自带的时钟。
广告的时间太长了。
楚楚想，现在提醒或许已经迟了。
·
“艾琳博士。”莫里克·加图索压低声音再一次催促，并示意记者将直播关掉，“不用终止拍摄，但之后播出的内容我们要再审核，会有工作人员跟你说明相关事项。”
“明白。”记者点头照做。
她没有不照做的理由，于公她拿到了第一手资料，升职加薪总有一个，于私她拍到了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同框的时刻……眼下她满足的不能更满足了。
博士另一只还能称得上是眼睛的眼睛瞥向镜头外，长着鲨鱼齿的嘴张开，银灰色的机械舌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凰蛛裹进了嘴里，“嗯…砂糖、盐、可可粉……堪称美味！”
莱恩·加图索早等的不耐烦了，心说莫里克搁哪儿找来的神棍，“结果呢？”
“没有活性呢。”博士摇了摇头，“真遗憾呀。”
莱恩一愣，余光去扫莫里克。
听到这个结果，莫里克·加图索徒然松了口气，没想到艾琳博士又细细“品尝”了一番凰蛛，补充说，“哦，不对，好像是有活性的呢……”
“这位女士，说话可不可以不要喘这么大的气儿。”莱恩·加图索完全不给博士面子，而莫里克·加图索难得觉得自己这位兄弟的性格好像也不错，在这种场合下刚刚好。
“…检测完了，所以它现在归我了。”博士没有看莱恩，反而笑眯眯地冲所有人道。
“不要开这种玩笑，博士。”莫里克·加图索说。
“我没在开玩笑呢。”
博士身后的玻璃忽然全部被外力打碎！要知道那可是目前号称世上材质最为坚硬的玻璃！
莱恩·加图索反应最快，他把莫里克·加图索和记者一把推向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异能第一时间构造起了一堵火墙，热浪将玻璃碎片推向两边。
博士退后几步站在窗沿边，风吹得她的衣角不停地飞舞着，她笑着看向几人，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而在她的身后，隐隐露出一台机甲的外轮廓，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机甲？！皇宫的防卫系统漏洞已经大到能塞下这么一台机甲的么？
莱恩·加图索忍不住想质问莫里克，可当他看到莫里克懵逼的表情，立即明白这不是对方的安排。
也对，莫里克再蠢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毁自己的形象，他爱自己的形象胜过爱自己的生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什么艾琳博士不也是莫里克信任的人么？
…你信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莱恩在心中叹气。
“拜拜～”
博士回头给了几人一个wink，手里还拿着那颗珍贵的凰蛛。
接着，她一跃而下，踩在隐形了的机甲上腾空而去。
·
“这样下去不行，得加快速度了。那群贪吃的贵族竟然连启明星的防护系统资金都能下得去嘴，让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博士给黑了，莫里克还真就这么放着不管！真服了。”
莱恩·加图索一肚子怒气，黑着脸回了他自己的根据地——一处地下酒馆，“这次肯定要说那个博士是联邦的间谍，再用几个娱乐花边新闻掩盖一下…他们还真喜欢这么做。”
“怎么了。”跑来这喝酒的彦郎问。
“凰蛛被抢了，就在皇宫里，在我面前，始作俑者骑着隐形机甲甚至完好无损地离开了，再然后从启明星消失不见没影儿了！”
“啊？”窝在沙发上的唐棠抬头，“谁啊，这么牛。”
“我爹的主治医生。”
“陛下不是……”彦郎在旁犹犹豫豫，赶紧灌了口酒，以防自己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莱恩·加图索说，“你不早知道了，他早就已经死了，如今身体的器官全靠药物吊着……只是他现在不能死所以他还‘活着’，因为很多人不想他现在死。”
酒馆的气氛突然沉重了不少，莱恩·加图索笑了笑，“干什么，他又不疼我，所以我心疼他干嘛……只是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唐棠问。
莱恩·加图索看着彦郎，“避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贵。”
彦郎喝了口酒，“说呗，我又不是没钱买。”
“你确定？”
“确定。”
莱恩·加图索从口袋里掏出个方巾，再然后展开，只见上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石头里躺着一只穿越了岁月的蜘蛛。
“凰凰凰……凰蛛不是被抢了吗？”唐棠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是被抢了，但那颗本来就是假的。我本想着先搞一手虚拟学院的声誉，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没想到半路上窜出个那个医生。”莱恩·加图索说到这，看了一眼彦郎，“要不你干脆别在外面做事了，专门给我做事，这消息就当免费赠送。”
“我一会儿就去找「催眠师」催眠。”彦郎无奈道。
“硬气啊朋友，”莱恩·加图索笑，接着他的目光移到了凰蛛上，“只是不知道那个艾琳博士为了什么？如果说她也是虚拟学院的人的话，那这个虚拟学院手伸得太长了，也太隐蔽了……当初是谁提议让第一军校引进虚拟学院系统作为辅助的？”
彦郎想了想，“是楚离。”
莱恩·加图索沉默了半晌，“又是楚离啊…”
“是啊。”唐棠点头，“他这个人…也好可怕……我见过一次，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会干出那些事儿的人。还是楚天赐好，憨憨的，省心…老狗呢？”
“有事儿去了。”莱恩·加图索说，“可能是触景生情了吧，毕竟D333上发生的事和他故乡的事太像了。”
唐棠了然，不再说话。
几人讨论的对象之一博士正站在启明星的最高点——凯蒂斯山的山顶俯视着都城的夜景。
现在已是深夜，可都城却像是布满了星星的天空一样，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真好看呐。”博士坐在一块石头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可她一点儿也不紧张，自在极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某人对话，“这样的夜景一天所耗费的资源，抵得上D开头星球三年的消耗……好奇怪啊，人类真的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生物了。明明人和人是一样的，可人和人又天差地别。”
“你看，像蚂蚁的话，虽然蚁后的地位超然，可是那是因为她负责整个族群的生育…可是人不一样，D星球的居民和启明星的居民从出生起就是一样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会吃喝拉撒，可是就是因为出生在不同的星球，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就算是在同一颗星球居住，人类的生活却也是千差万别。”
“…我研究过，除了少数全才，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几项事情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只是绝大多数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方面的天才。”
“这又要说回去了，启明星的居民往往比D级别星球的居民更能发现自己的天赋所在，因为他们有更多机会去尝试，所以这其实是个概率问题……”
“但其实都一样。”
“都一样啊……”
“人类不过是一堆分子组成的集合体，”博士手一挥，从周围捉住了一只小飞虫，“最后的最后大家都一样会死的…只有死亡才是这个宇宙唯一公平的事情，就连宇宙本身都在走向死亡。”
“人类文明也总有一天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所以，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拯救人类呢，你明明算不上是人类啊。”
飞虫扑棱着翅膀想要逃离，可博士却强迫着它那双复眼跟自己对视。
“咕咕…咕咕……”
黑夜中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一只银灰色的猫头鹰从夜空中飞来，停在了博士右手边的另一块岩石上。
“你斗鸡眼了，博士。”猫头鹰歪着脑袋，梳理着自己的仿生羽毛，“还有，飞虫探测器一个很贵的，别弄坏了。”
博士咧开嘴，鲨鱼齿看上去有些锋利，她认真盯着猫头鹰的眼睛，像在看着那位无法自由行动的故人，“孩子，你这次欠我个人情。”
说完，她将假的凰蛛丢给猫头鹰，口吐人言的猫头鹰一口咬住吞进肚子。
猫头鹰歪头问：“这一次，你，想要换些什么？”
听到猫头鹰的问题，博士的笑容更大了：“我想要虫族的卵，一枚就好。”
“不行，”猫头鹰拒绝，“就算你不出面，我们的损失也并不大，顶多有些麻烦罢了…这不能算是‘等价’。”
“okok，”博士立即让步，她本来也没指望着能换到卵这种极品研究材料，“那我要虫族的血，你的也行。”
“……可以。”
“那么成交。”
猫头鹰认真道，“还有博士，你说错了。正因为我是人，所以我站在人类这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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