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晨光透过教室窗户，在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余景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下巴搁在课桌上，眼皮耷拉着。
"困死了..."他含糊不清地嘟囔，"高三为什么要有早自习..."
谢清宴正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电磁学大题，头也不抬："因为你高二暑假玩得太疯。"
顾云间安静地坐在旁边，手指间转着一支自动铅笔。他的校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清瘦的手腕。阳光正好落在他翻开的英语单词本上，给纸页镀上一层金边。
"下个月要期中考试了。"顾云间轻声说，笔尖在"melancholy"这个词上轻轻点了点。
余景阳哀嚎一声，把脸埋进臂弯里："别提考试！"
下课铃响，物理课代表抱着一摞新试卷走进来，教室里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这什么？"余景阳拿起最上面一张，"单元测试？我们昨天刚考过啊！"
"高三常态。"谢清宴接过试卷，顺手把另一份递给顾云间。
顾云间正在整理笔记，接过试卷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谢清宴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谢清宴轻咳一声，顾云间耳根微红，低头假装研究试题。
余景阳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还在为试卷数量悲愤："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午休时分，三人照例去喂猫。雨水已经等在老地方的围墙上，看见顾云间就轻盈地跳下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
"它是不是又胖了？"余景阳蹲下来，试图摸雨水的肚子，被猫咪灵活地躲开。
顾云间从书包侧袋掏出猫粮，雨水立刻凑过来，尾巴愉快地摇晃。
"你说雨水会不会也想上大学？"余景阳突发奇想。
谢清宴无语："它连高中都没上。"
"万一它想当一只学术猫呢？"
顾云间轻轻挠着雨水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它可能更想当一只快乐的猫。"
喂完猫，他们沿着栽满银杏树的小路慢慢走。金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余景阳故意踩着一地的落叶，发出更大的声响。
"你们说，"余景阳突然转身，倒着走路，"等我们毕业了，还会记得这样的下午吗？"
谢清宴踢开脚边的银杏果："说得跟我们要毕业了一样。"
"快了嘛！"余景阳跳起来想够头顶的树枝，差点摔倒，被顾云间扶了一把。
"小心。"顾云间轻声说，很快松开手。
余景阳嘿嘿笑着，突然指着前方："看！糖炒栗子！"
校门口新来了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香气飘得很远。余景阳第一个冲过去，谢清宴和顾云间跟在后面。
"老板，三份！"余景阳掏出钱包。
热乎乎的栗子捧在手里，驱散了秋日的凉意。余景阳迫不及待地剥开一个，烫得直哈气。
"慢点。"顾云间小心地剥着栗子，动作细致。
谢清宴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递过去："给你。"
顾云间愣了一下，接过栗子时指尖碰到谢清宴的手心，很快缩回。
余景阳一边啃栗子一边含糊地说："你俩怎么剥得这么慢！"
放学后的教室格外安静，只剩下值日生打扫的声音。谢清宴和顾云间留在教室写作业，余景阳被篮球社叫去训练。
"这道题，"谢清宴用笔戳了戳顾云间的胳膊，"怎么做？"
顾云间凑过来看题，发梢轻轻扫过谢清宴的脸颊。他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画起辅助线，手指修长白皙。
"这里要连接这两个点。"顾云间轻声讲解，呼吸拂过谢清宴的耳畔。
谢清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着秋日微凉的气息。他其实没太听清讲解，胡乱点头："懂了。"
顾云间轻轻叹了口气："你根本没在听。"
"我在听。"谢清宴辩解，耳朵微微发红。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给教室镀上一层暖黄的光。值日生已经离开，整层楼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快要艺术节了。"顾云间突然说。
"嗯。"谢清宴放下笔，"还要参加吗？"
顾云间低头整理书包："你说呢？"
"听你的。"
余景阳训练完回来，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你俩还在啊！走不走？"
三人收拾好东西，锁好教室门。走廊空无一人，他们的脚步声在暮色中回响。
"艺术节你们想好表演什么了吗？"余景阳一边下楼梯一边问，"我们去年那个节目可是拿了奖的！"
"还没想好。"谢清宴说。
"得赶紧想啊！"余景阳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高中艺术节了！"
走出教学楼，秋夜的凉意扑面而来。余景阳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好像要感冒了。"
顾云间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谢谢。"余景阳擤着鼻子，"对了，下周要开运动会，你们报项目了吗？"
"跳高。"顾云间轻声说。
"1500米。"谢清宴接话。
余景阳眼睛一亮："那我报接力！我们班这次一定要拿总分第一！"
走到分别的路口，余景阳突然想起什么："明天周六，我们去图书馆复习吧？"
"你要复习？"谢清宴挑眉。
"当然！"余景阳挺起胸膛，"我可是要考北京体育大学的人！"
顾云间轻轻点头："好。"
路灯下，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秋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叶子缓缓飘落。
"那就这么说定了！"余景阳挥手道别，"明天见！"
谢清宴和顾云间并肩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经过那家文具店时，顾云间放慢了脚步。
橱窗里新到了一批画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顾云间驻足看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隔着玻璃描摹画架的轮廓。
"想买？"谢清宴问。
顾云间摇摇头："看看。"
他在橱窗前站了很久，久到店主都探头出来打招呼。最后转身时，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等期中考试完，"谢清宴突然说，"我送你一套。"
顾云间愣了一下，耳根在夜色中微微发红："不用。"
"我想送。"谢清宴轻声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再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要动人。
走到顾云间家楼下，声控灯应声而亮。顾云间站在楼道口，微微低头："明天见。"
"明天见。"谢清宴看着他转身上楼，直到声控灯熄灭，才转身离开。
秋夜渐深，繁星点点。高三的日子还很长，长到足以让每一个平凡的瞬间都沉淀为记忆里的光。而他们的故事，正在这个普通的秋夜里，悄然书写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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