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的周末,图书馆自习室座无虚席。余景阳第三次从数学题里抬起头,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这题绝对超纲了..."他小声嘟囔,用笔戳了戳前排谢清宴的后背,"喂,这道函数题你会吗?"
谢清宴正低头给顾云间讲物理题,笔尖在电路图上轻轻划过。顾云间靠得很近,发梢几乎蹭到他的脸颊。
"等会儿。"谢清宴头也不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
顾云间微微直起身,指尖点在练习册的某处:"这里的电流方向画反了。"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谢清宴的手背,两人同时顿住。谢清宴轻咳一声,把笔换到另一只手:"知道了。"
余景阳伸长脖子想看他们在写什么,动作太大碰倒了桌上的水杯。顾云间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子,手腕一转,稳稳地将水杯放正,但还是有几滴水溅到了练习册上。
"对不起对不起!"余景阳手忙脚乱地抓过纸巾。
顾云间轻轻摇头,接过纸巾小心按压纸页上的水渍。他的手指修长,动作细致得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谢清宴看着他的侧脸,一时忘了继续讲题。
"然后呢?"顾云间抬头问,眼睛在图书馆的灯光下显得特别亮。
"啊?哦..."谢清宴回过神,"这里要用基尔霍夫定律..."
窗外的银杏树已经全黄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余景阳终于放弃那道数学题,整个人瘫在桌上:"我不行了,大脑需要糖分补充。"
顾云间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轻轻推过去。他的手腕从校服袖口露出一截,白皙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救命恩人!"余景阳剥了颗糖扔进嘴里,立刻活了过来,"你们饿不饿?我们去吃关东煮吧?我请客!"
图书馆附近的便利店是他们常去的地方。热腾腾的关东煮在深秋的傍晚显得格外诱人。余景阳端着纸杯,烫得直对手指吹气。
"慢点。"顾云间小口喝着汤,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
谢清宴看着他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这个动作太过自然,顾云间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余景阳发出夸张的咳嗽声。
"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余景阳咬着鱼丸含糊地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顾云间耳根泛红,低头专注地吃着萝卜。谢清宴在桌下踢了余景阳一脚:"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从便利店出来,天已经黑了。余景阳被家里催着回去吃饭,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明天体育馆见!别忘了带运动服!"
剩下两人沿着路灯昏暗的街道慢慢走。夜风渐凉,顾云间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那条灰色围巾是去年冬天谢清宴送的,现在已经有些起球了。
"冷吗?"谢清宴问,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口袋里。
顾云间摇摇头,却把围巾又裹紧了些。
路过街心公园时,顾云间突然停下脚步:"你看。"
公园的长椅上落满了银杏叶,在路灯下像铺了一层金色的毯子。夜风很轻,偶尔有几片叶子打着旋飘落,在灯光里划过细碎的光痕。
"坐一会儿?"谢清宴轻声问,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长椅有些凉,两人并肩坐着,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缭绕。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但公园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期中考试后就是运动会了。"顾云间突然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嗯。"谢清宴看着他被路灯柔化的侧脸,"你报了什么项目?"
"跳高。"顾云间轻声说,"和去年一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是在模拟跳高的动作。谢清宴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你呢?"顾云间转头看他,眼睛在阴影里闪着细碎的光。
"1500米。"谢清宴笑了笑,"余景阳说要报接力和铅球。"
顾云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更轻了:"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当然。"谢清宴说,手臂不经意地碰到顾云间的,"每场都看。"
银杏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顾云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几乎融进夜色里:"我有点...紧张。"
"为什么?"
"去年..."顾云间顿了顿,手指蜷缩起来,"去年跳高的时候,很多人在看。我...我不太习惯。"
谢清宴想起去年运动会上,顾云间跳高时的样子。那时他们还不熟,他只记得那个清瘦的身影在横杆前助跑,起跳,像一只展翅的鹤,带着一种孤绝的美感。
"今年我也会在。"谢清宴轻声说,手指悄悄靠近顾云间的手,"就在你旁边。"
顾云间抬起头,眼睛在夜色中特别亮,像盛满了星光:"真的?"
"当然。"谢清宴笑了,手指终于触到顾云间微凉的指尖,"给你加油。"
他的手指轻轻覆上顾云间的手背,感受到对方微微一颤。顾云间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却没有躲开。
"我最近放学后都在练习。"顾云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雀跃,"体育老师说我的起跳角度可以再调整一下,这样过杆的时候能更省力..."
谢清宴看着他难得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么认真?"
顾云间耳根更红了,却没有躲开,反而微微偏头,让谢清宴的手掌更贴合他的发丝:"想...想跳得更好一点。"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手指却悄悄翻转,与谢清宴的手指交缠。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谢清宴。"顾云间突然叫他,声音轻得像耳语。
"嗯?"谢清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顾云间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路灯的光线落在他眼里,荡漾着温柔的水光。"我..."他顿了顿,手指微微用力,"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夜色中荡开层层涟漪。谢清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他收紧手指,把那只微凉的手完全握在掌心。
"我知道。"谢清宴的声音低哑,"我也是。"
他们就这样在长椅上坐着,手牵着手,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片银杏叶缓缓飘落,正好落在顾云间的头发上。谢清宴伸手轻轻拿掉叶子,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廓。
顾云间微微颤抖了一下,抬起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谢清宴慢慢靠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顾云间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这个吻开始得很轻,像飘落的银杏叶,带着秋夜的凉意。但很快,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破土而出。谢清宴的手抚上顾云间的后颈,指尖陷入柔软的发丝。顾云间的手不自觉地抓住谢清宴的衣襟,指节泛白。
唇齿交缠间带着薄荷糖的清甜,和少年人炽热的心跳。顾云间微微仰头,这个动作让谢清宴更加深入地吻他。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顾云间的脸颊泛着红晕,在路灯下格外明显。他的嘴唇有些红肿,眼睛湿润,像蒙着一层水雾。
"谢清宴..."他轻声唤道,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谢清宴用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眼神深邃:"嗯?"
顾云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额头抵在谢清宴的肩膀上。这个亲密的姿势让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过快的心跳。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一些距离。一个遛狗的老人经过,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等老人走远,谢清宴忍不住低笑。顾云间也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伸手轻轻推了谢清宴一下。
"该回去了。"顾云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
回去的路上,他们很自然地牵着手。手指紧密交缠,掌心相贴,温度在微凉的秋夜里互相传递。
走到顾云间家楼下,声控灯应声而亮。顾云间站在光晕里,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明天见。"他轻声说,手指却还依依不舍地勾着谢清宴的手指。
谢清宴看着他,突然上前一步,将他轻轻按在楼道口的墙壁上。这个动作让顾云间微微睁大眼睛,却没有反抗。
"再来一次。"谢清宴低声说,不等回答就再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比之前更加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顾云间的手慢慢环上谢清宴的腰,回应着这个吻。声控灯熄灭了,他们在黑暗中相拥,只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两人微微分开。顾云间的眼角泛着红,嘴唇湿润,校服领口有些凌乱。
"明天见。"谢清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沉。
顾云间点点头,手指轻轻划过谢清宴的手腕,然后转身上楼。
谢清宴站在楼下,直到声控灯再次熄灭,才转身离开。夜空很晴朗,能看见稀疏的星星。他把手插进口袋,指尖还残留着顾云间发丝的触感。
这个普通的秋夜,因为那个深入的吻,变得格外不同。运动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而他们的故事,正在这个金色的季节里,悄然绽放出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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