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下个不停,教室里的空气湿漉漉的。期末考的紧张气氛像黏稠的糖浆,把每个人都裹得透不过气。
“这道题,这个受力分析...”谢清宴咬着笔杆,眉头皱成一团。
顾云间放下手里的医学书,凑过来看了一眼:“这里,要分解。”
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轨迹。谢清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心思有些飘远。
“懂了没?”顾云间抬眼看他。
“啊?嗯...”谢清宴胡乱点头。
顾云间轻轻叹了口气,把笔放下:“你根本没在听。”
余景阳从前排转过身来:“你俩能不能小点声?我在背古文呢。”
谢清宴把橡皮扔过去:“背你的《逍遥游》去。”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余景阳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不行了,我得去打球放松一下。你俩去不去?”
顾云间整理着笔记:“我要去便利店。”
“又去?”谢清宴按住他的书包,“今天雨这么大,请个假吧。”
“不行。”顾云间拉上书包拉链,“店长说今晚要盘货。”
雨确实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谢清宴执意要送顾云间去打工,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肩膀挨着肩膀。
“你往里点。”顾云间推他,“肩膀都湿了。”
“没事。”谢清宴把伞又往他那边偏了偏,“我壮实。”
便利店的灯光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店长看见他们一起进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小顾,你朋友又来陪你值班啊?”
顾云间耳根微红,低头去换工作服。
夜渐渐深了,雨还没有停的意思。谢清宴坐在窗边的位置写作业,偶尔抬头看看在收银台忙碌的顾云间。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看什么?”顾云间突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谢清宴笑了:“看你好看。”
顾云间瞪他一眼,转身去整理货架。但谢清宴看见,他的耳朵悄悄红了。
凌晨两点,雨势渐小。顾云间下班了,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累不累?”谢清宴问。
“还好。”顾云间揉了揉肩膀,“就是站得有点酸。”
谢清宴伸手帮他捏了捏肩膀:“这里?”
顾云间身体僵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走到那个熟悉的巷口,顾云间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
谢清宴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突然说:“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顾云间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清宴抓了抓头发,“就是...越来越喜欢。”
雨又悄悄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闪闪发光。顾云间低下头,声音很轻:“我也是。”
“什么?”谢清宴心跳漏了一拍,“你刚才说什么?”
顾云间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我说,我也是。”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谢清宴伸出手,轻轻握住顾云间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谢清宴的声音有些哑,“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顾云间的手指轻轻回握:“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谢清宴的心像烟花一样炸开。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像个傻子。
“傻气。”顾云间也笑了,眼角弯弯的。
他们就这样在雨中的巷口站了很久,手牵着手,谁都不舍得放开。
第二天一早,谢清宴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教室。余景阳一看他就乐了:“咋了这是?昨晚做贼去了?”
谢清宴傻笑着不说话,目光一直往门口瞟。
顾云间进来的时候,耳根还带着可疑的红晕。他低着头快步走到座位,把书包塞进抽屉。
“哟,小顾今天心情不错啊。”余景阳凑过来,“脸这么红?”
顾云间没理他,拿出课本开始预习。但谢清宴看见,他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
课间操的时候,余景阳把谢清宴拉到篮球架下:“老实交代,你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谢清宴装傻。
“别装!”余景阳捶他一拳,“今天你俩之间的气氛,腻歪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清宴看着在操场另一边做操的顾清宴,忍不住笑了:“就...在一起了。”
余景阳瞪大眼睛,半晌,用力拍他的肩膀:“可以啊!终于搞定了!”
“轻点!”谢清宴龇牙咧嘴,“你想打死我啊?”
“我这是为你高兴!”余景阳搂住他的脖子,“不过你俩可得请我吃饭,我可是最大功臣。”
放学后,三人一起去了常去的那家砂锅店。老板娘看见他们,笑眯眯地多给加了些配菜。
“今天有什么喜事啊?”老板娘看着谢清宴一直傻笑,忍不住问。
余景阳抢答:“他俩...”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谢清宴把一个丸子塞进他嘴里。
顾云间低头喝着汤,耳根又红了。
吃完饭,余景阳识相地先走了。谢清宴和顾云间并肩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余景阳说得对。”谢清宴突然说,“是该请他吃个饭。”
顾云间轻轻“嗯”了一声。
走到分别的路口,两人都放慢了脚步。
“明天见。”顾云间说。
“明天见。”谢清宴看着他,突然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顾云间愣在原地,脸颊发烫。他看着谢清宴跑远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周末,他们真的请余景阳吃了顿饭。地点选在学校后门的小餐馆,余景阳一点不客气,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来,为你们俩干杯!”余景阳举起可乐。
谢清宴和顾云间对视一眼,也举起了杯子。
“以后你俩可得好好的。”余景阳难得正经,“要是吵架了,记得找我评理。”
“找你?”谢清宴挑眉,“你除了会和稀泥还会什么?”
“嘿!我这暴脾气!”
顾云间看着他们斗嘴,眼里带着笑意。
吃完饭,三人一起去江边散步。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余景阳走在前面,突然回头说:“你俩牵个手呗,我又不是不知道。”
谢清宴看向顾云间,顾云间微微点头。于是谢清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余景阳露出欣慰的表情:“这才对嘛。”
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有游船缓缓驶过。谢清宴感觉顾云间的手心有些汗湿,但他握得很紧。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余景阳说,“从你俩第一次一起喂猫的时候。”
“那么早?”谢清宴惊讶。
“废话。”余景阳得意地昂起头,“我可是火眼金睛。”
他们在江边坐到很晚,聊着未来的打算。余景阳说要考去北京,谢清宴和顾云间还在犹豫。
“你俩可别分开啊。”余景阳说,“异地恋很辛苦的。”
顾云间轻轻握紧了谢清宴的手。
送顾云间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快到门口时,谢清宴突然问:“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顾云间沉默了一会儿:“医大。”
“在杭州啊...”谢清宴轻声说。
“嗯。”顾云间看着他,“你会来吗?”
谢清宴笑了:“当然。你去哪,我去哪。”
顾云间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清宴伸手,轻轻把他搂进怀里。
这个拥抱很温暖,带着夏夜特有的气息。顾云间把脸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谢谢。”
“又说谢谢。”
“就是...很想说。”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相依。这个夏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又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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