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场地势开阔，东侧是用木栅围起的驯马圈，西侧是一片铺满黄沙的试阵坪。清晨的风带着草腥，马棚里隐约传来低沉的鼻息声。
曳衡和陆芮行到时，韩濯之已经在马圈内。她手上没有缰绳，只握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竿端绑着一条薄红布，随风一抖，几匹高大健壮的战马便齐齐抬头，耳尖对准她的方向。
“今天测两件事，”韩濯之开门见山，“第一，齿轮装置在高速状态下的耐受；第二，马匹在机关触发时的反应。”
曳衡从怀中取出那四枚齿轮，将它们按顺序嵌入一个木质小匣内，匣的背面接着一条细密的金属链。她蹲下，手肘微抬，腕骨保持水平，让链条的受力均匀分布在四枚齿轮之间。
“齿轮顺转时，链条会锁死——这是阻止战马过界的原理。但如果逆转，就会释放。”
陆芮行在旁边调节匣底的弹簧，指尖拂过钢丝时轻轻一弹，发出细脆的声响。
“弹簧软硬度我调成三档，方便不同体型的马。”
韩濯之翻身上马，腰背挺直如线。她右腿一夹，战马立刻加速，黄沙被马蹄卷成一道道弧形。曳衡与陆芮行在场边同步观察，手中握着操控链条的柄。
“第二档。”曳衡低声。陆芮行顺时针微旋——链条绷紧，机关锁死。马的前蹄在距离标线一尺的地方稳住，黄沙前飘，未越界一步。
“第三档。”韩濯之在马上回头，声音和风声混在一起。
曳衡逆时针旋柄，链条松开，战马猛然再冲，直至另一侧的红旗边缘才缓缓收速。
“不错。”她翻身下马，把匣子解下，递回曳衡，“但如果机关被外力干扰呢？”
她示意两人跟她到马圈后的小坪——那里摆着几具黑色的木人桩，臂膀上绑着铁锤模样的摆锤。
“摆锤会随机撞击机关位，看你们能不能在齿轮失衡前调整回来。”
试验开始。第一锤落下，陆芮行手腕一抖，用指尖触发缓冲弹片，让齿轮齿面和摆锤错开半寸。第二锤更急，曳衡双指收合，借腕骨带动链条反向半圈，让齿轮恢复咬合——这一连串动作快得像流水。
韩濯之在旁边看，唇角极轻地抬了下：“看来天院不只会纸上谈兵。”
就在三人结束试验时，场外传来一阵短促的鼓声。一个穿紫色宫袍的内侍走来，把一封封蜡的短函递到韩濯之手中。
她低头看了一眼，把函转交给曳衡：“这是给你的。御马监只是传递。”
曳衡接过，感到封蜡背面刻着极浅的星纹——那是天院内部“紧令”的印记。
她心里微紧，抬眼时，正好对上韩濯之似笑非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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