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院时,天色已暮。西楼外的青瓦被残阳染成深铜色,檐下挂的风铃被晚风拨动,发出细碎而长久的声线。
曳衡径直走到静室,将那封带着星纹的蜡函放在案上。
她取出雕花小刀,沿着蜡封的边缘轻轻切开。蜡裂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弦被一点点放松。
信纸不长,字迹细密锋利:
——三日内赴南城“谯台”,查明塔心震裂缘由。不得惊动地方守备。
持信者配合,信至即行。
曳衡捏着信,目光落在最后一行落款——
陶言昔。
“她?”陆芮行挑眉,“你没见过吧。”
曳衡摇头,把信重新卷起,“谁在等我们?”
答案在南城的谯台前。
谯台高七层,塔心原本藏有测候钟,一旦发声,能传十里。今日塔门半掩,一个身着浅灰襟衫的女子倚在门框上。她肤色偏浅,眼角带着细细的笑纹,但那笑意似乎只是礼节,她的注意力在手中那只巴掌大的铜鼓上。
她用拇指轻敲鼓面,不同角度传出的回声各异。
“沈曳衡?”她抬眼,声线不疾不徐,“你来得比我想的快。”
曳衡上前:“塔心震裂,你已经看过?”
“看过。”陶言昔将铜鼓收进袖中,“问题不在石料,是声波积累。”
她领两人进塔。塔心一根根立柱向上收束,形如竖琴的弦列。陶言昔走到中央,右手指节敲击最内圈的石柱,声音低沉而带回响。
“风入塔心时,被柱间空腔放大,形成共振。几十年累积,石纹被震松,最后崩裂。”
陆芮行俯身观察裂口:“那怎么止?”
“先改声。”陶言昔取出一卷窄幅绢布,沿柱间缠绕,“改变反射路径,让波形抵消。”
她的动作很稳,布带经过时,手腕始终保持水平——那是为了让布的张力一致,防止某一处松紧差导致声波集中。
“音律和机关没什么不同。”陶言昔侧头看曳衡,“只是用耳代替尺。”
曳衡第一次见有人把声波原理解释得这样直接。她在旁帮忙固定布带,感到指下石柱的轻微震颤逐渐减弱,像一头躁动的兽被安抚。
布带缠好,陶言昔退后两步,侧耳倾听,唇角微抬:“今晚它该能安睡了。”
塔门外夜色已深,远处城灯次第亮起。曳衡收好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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