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下来，废作坊的木架在风声里轻微摇晃。屋外的风道不知通向何处，送来一阵阵忽强忽弱的气息，像是有人故意在调节。
女子自称沈昭桉，南陵旧台的守门人之一。她没多解释，只在木架下铺了三块旧席，指了指角落里挂着的铜铃。
“铃响的时候，你们不能睡。”
她的声音很轻，“坚持到天亮，我才告诉你们呼吸法。”
曳衡扫了一圈屋子，发现铜铃挂在不同高度，有的近在眼前，有的藏在横梁间。铃舌细得像发丝，一点风就能带动。
陶言昔忍不住问：“那要是一直响呢？”
沈昭桉抬眼看了她一眼，没答，只慢慢坐回木架上，闭上眼，呼吸沉稳。
第一个时辰还算安静，偶尔有风道送来凉风，让人下意识吸气更快。曳衡靠在柱子边，默默调节节奏——她让腹肌轻轻收束，把呼吸锁在胸腔以下，减少因气压变化带来的波动。
忽然，最右侧的铜铃轻轻一响。
陶言昔几乎是反射般睁眼，却见铃绳下方的地砖缓缓下陷。
“踩错呼吸，地板会沉。”曳衡低声提醒，“这不是吓人，是为了让你学会在惊吓里稳住脉搏。”
岑归雪从旁边掀开一块木板，露出底下的空格——格里放着半碗清水，水面上漂着一片薄叶。她指给陶言昔看：“你呼吸一乱，叶子就会抖，触发沉板。”
午夜时分，第二道机关动了。横梁上的铃声忽然急促，几乎连成一片。与此同时，风道里送来一股热流——热得让人心跳猛然加快。
“汗腺反应，”曳衡皱眉，“这是用温度逼迫心率失控。”
她咬住后槽牙，用舌根抵住上颚，逼自己咽下一口凉唾液，让心率暂时放缓。
陶言昔学着做，果然胸口那股急促感淡了一些。
最后一轮试炼在黎明前到来。
木架的影子在灯火中不断摆动，仿佛在暗示时间已乱——但曳衡发现，影子摆动的频率与她的脉搏完全不同。
“这是错位感试炼。”沈昭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能分清自己的身体和外界的节律，就能活下来。”
陶言昔闭上眼，学着用内耳感受血液的冲击，而不是去看摇摆的影子。岑归雪则在手心轻轻拍着节拍，让自己的步伐只听自己，不受外界牵引。
天色发白时，铃声终于停了。
沈昭桉站起身，长发垂到腰间，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掠过，像在确认什么。
“可以了。”
她走到木架边，慢慢吐出一口气，声线里带着一点罕见的温度，“你们的呼吸，还算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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