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什么张晓在早上出门前就想好了，所以晚上她并不打算临时改变，依旧按照原计划烹饪。
早上泡的小米此刻已经膨胀开，隐隐看到裂纹，她又抓了一戳糯米和粳米和一起快儿，倒进砂锅里烧开后慢慢熬煮。
趁着熬粥的功夫她开始醒面，张晓是南方人，在面食儿这块和地道的北方人比起来，逊色不少，不过自己吃嘛，要求也就不高。
她原本打算煎四个，吃两个，留两个明天带去当午饭，但隔壁小孩儿帮了忙，虽然把一锅子鸭脚板让出去了，总归是剩菜听着不太好听，于是她加大了葱油饼的面量。
面皮要醒半个小时，她到门口反锁了房门，又把阳台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这才走到客厅中间搬小山堆一样的盐巴和白糖。
一开始她打算放阳台里的储物柜，在看到口口空间方块田四周的青石板后，又改变了注意。储物箱已经在路上，她先把这些收纳进空间里，等储物箱到了，再密封在储物箱里。
反反复复进出空间十多次，才把所有的箱子都搬了进去。
不知道是进出太多次数，张晓察觉身体疲惫不堪，像负重跑了几公里马拉松，肚子发出强烈的饥饿感，脑袋嗡嗡作响。
“不行了不行了。”张晓看到外面还剩了一箱盐，也不再送进空间了，直接一屁股坐地板上休息，越休息她手脚不由自主发抖发颤，她顿觉不好。
这是低血糖犯了的征兆。
张晓当机立断，手脚并用爬着来到冰箱前，吊着冰箱门站起来，拿出一瓶葡萄味的芬达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这才缓解了发热发蒙的空白症状。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饿狠了的时候，就会耳朵起嗡鸣声，严重点直接晕倒，她曾在轻轨站都晕了两次，还有幸去人家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坐着参观了一番。
所以此后她包里随时会放几颗奶糖，冰箱里总存放着几瓶高糖的饮料。
喝过饮料，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沙琪玛吃了，躺在沙发上眯睡了半小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次突然犯低血糖也让她后怕，她复盘始末，估摸着今儿个体力耗损过大又频繁进出空间，才导致此事发生。
看来进出空间也会消耗一定的体力，就是不知道口口空间运转的动力是什么，是人的寿元吗？还是从自然界中，像太阳能充电宝一样自动吸收能量运转？
这事也问不了人，只能后面慢慢观察。
抬头看了对面柜子上的小爱同学，时间已经六点多钟了。
原来她睡了快一个小时而不是半小时啊。
张晓慢吞吞起身，去厨房看砂锅里的小米粥，米粒尽数都融烂了，砂锅粥中间偶尔咕咚冒个气泡，“嘟”一声，碎了。
再看面团，已经醒好。她连忙洗锅手，把面团拎出来在菜板上揉了几下放好备用。
她做葱油饼的方法还是从网上学的，失败过很多次，后来发现多放油，总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还有增味神器——小葱，她惦记了一天的葱油饼，空闲时间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甚至连香味都想象过。
张晓耐心地揪面剂子，刷油酥，铺满切碎的葱花，折扇子一样折面皮，卷面皮，擀面……一个个步骤有条不紊，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金黄焦香的葱油饼。
……门缝里飘进熟悉又馋人的香味，熊律川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屏息细嗅。
难道他竟馋疯了，一晚上辗转反侧不说，到了第二天越发惦记？
他起身寻着味儿推开门，门外一人两狗正扒拉这桌子腿分鸭脚板。
“小柯，鸭脚板哪里来的？”昨天他炖的鸭脚板明明已经吃完了，连剩的汤都泡了米饭让熊大吃了。
盛鸭脚板的汤锅也陌生得很，不是他家的不锈钢锑锅，竟是易碎的砂锅。
视线一扫，桌子上还有一个印着猫头的可爱陶瓷碟子。
碟子很可爱。
但也不是该出现在他家的东西。
“小柯！”熊律柯背对着他，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熊律川不由加大音量再喊了一声。
这下熊律柯听到了。
“哥哥？”熊律柯看到他，高兴地喊。
他手上动作一抖，筷子上的鸭脚板掉进了离得更近的熊大的不锈钢饭盆里，比格犬熊大高兴得“汪”了一声，两只蒲扇般大耳朵一甩一甩的，显示出耳朵主人高兴极了。
与之相反的是，边牧熊二则不满地瞪了它一眼，回头直盯着熊律柯……面前的砂锅。
“哎呀，熊大，这个鸭掌是熊二的，夹错了，要还给熊二。”熊律柯喊了一声哥哥后，发现自己吧鸭脚板夹错了饭盆，抬手要重新把鸭脚板夹回熊二的饭盆里。
“别。”熊律川上前两步按住弟弟的动作，筷子是人吃的，弟弟老是人狗不分共用餐具。
他刚准备将熊大盆里的鸭脚板拎起放进熊二的饭盆，熊大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一头扎进饭盆里。
“嗷——熊大！”
熊律柯嗷嗷叫了一声。
那是熊二的鸭脚板！
边牧熊二也气愤不已，龇牙咧嘴就要去撞熊二的屁股。
熊律川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他木着脸，拎着熊二的脖颈肉把狗拎离战场，随后又把熊律柯连人带板凳，推到一米开外。
等战事平息，熊律川冷肃着脸坐到饭桌边上，对面一人两口乖乖站立在他面前。
“说吧，鸭脚板哪里来的？”
“小柯换的。”
“你用什么换的？”
“姐姐拉不动，我拉，我拉车，换的。”
“什么姐姐？哪个姐姐？拉什么车？”熊律川横眉冷立，目光在客厅门口的快递拉车上一扫而过。
“对、对面姐姐。她小，快递，大，好高，姐姐都看不到，我帮忙了。”熊律柯急切地解释，由于脑海里词汇匮乏，他连说带比划，两只狗也从旁帮忙解释。
熊律川只觉得人聒噪，狗也聒噪，吵得他头昏脑涨，比看密密麻麻的文字还令人头疼。
好半天他才勉强从熊律柯细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真相，听弟弟一口一个“工资”，他哭笑不得。
他深谙弟弟的属性，这锅汤估计是他主动求来的，他甚至都可以想象锅主人端着锅左右为难的样子。
看样子一锅老鸭脚板都在锅里了，他昨儿才炖了一锅，一袋多少个鸭掌心里大概也有数。
还有那盘吃空的空碟子，他弟弟说不清叫什么，他估摸着是邻居后面油炸的小吃。
锅都端来了，自然只有吃了再去和邻居赔礼道歉。
但内心的窃喜和得偿所愿熊律川并不会与蠢弟弟说道，“刚刚你们吃碟子里的小吃都没喊哥哥，作为哥哥内心很悲痛。所以，鸭脚板你们三都要少吃一个，以作弥补，你们看如何？”
“哥哥吃，弟弟不对。”竟然忘了喊哥哥分享。
熊律川很满意弟弟认错的速度，转头问熊大熊二：“你俩呢？”
“汪！”一只。边牧熊二叫。
“汪~”熊大耍赖捂脸。
熊律川凉凉道，“我看有些狗好像挺不乐意的，我记得它刚刚已经多吃了一个了。”
“汪汪汪！”对对对！熊二激动附和！
两兄弟连带着家里的两条狗将一锅鸭脚板很快消灭干净，连锅里的汤，都叫几个泡着米饭吃了。
熊律川端着仅剩的一碗汤，慢慢喝着，他有些意外，平时吃饭的时候系统都会跑出来不断讽刺他，贬低他们地球人是进化不全的人种，天天都要花大量时间来补充能量，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但今儿个却静悄悄的。
“系统？”
脑海里兹了一声电流，没有说话声。
“怎么不出来互动了？”
系统还是一声不吭。
啧！
熊律川抿抿嘴，闪过一丝异样。
这边刚喝完了老鸭汤，碗筷都还没放，窗外的微风又送来了一股葱油香，焦黄的面皮，油润的葱花。
得嘞，邻居又在做好吃的了。
熊律柯先他一步站起来，“姐姐，好吃的。”说着就要去开门。
熊律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小柯，不能去，你帮人家拉了一车快递，人家送了你一锅肉汤，工资付清了。”
“啊？”
“两清了，你的工资付完了。”
“那我再问姐姐，帮忙。”
“不行。”熊律川想也没想地就果断决绝他，昨天他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吭都没吭声，可见并不想与人太过接触，他弟弟看不懂人情世故，他却不能放任去打扰人家。
熊律川把人和狗都关在屋里，他拿着洗干净的砂锅和碟子，低头看身上的衣着工整整洁，这才敲响了对面的门。
“谁啊？是小柯吗？”张晓把葱油饼分两个盘子叠好，洗干净手走到门口，并没有立即开门，而是贴着猫眼快速看了外面。
没看到脸，只看到了一堵“墙”。
“邻居小姐你好，我是熊律柯的哥哥，特地来还你家的砂锅和碟子。
是昨天敲门的那个声音，原来是小柯的哥哥。
张晓从来没和人说过，她是个声控，尤其是普通话说得特别好，声音特别磁性的男播音腔控。
张晓开了一道门缝，把头伸到外面，人还站在屋内。
她低头都没看对面人的脸，问道：
“小柯不过来吗？我还准备了一些葱油饼给他，他下午帮了我很大忙，还没来得及感谢。”
音色很对她胃口，不知道脸长得是不是和声音一样。张晓心内乱七八糟思绪乱飞，面上一点不显，显得还挺腼腆怕人。
“不用了。”熊律川快速说，说完觉得语气似乎有点生硬，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送的一锅鸭脚板汤都已经很客气了，小柯也没帮上什么忙。”
“这样啊，”张晓觉得可能对面的邻居的哥哥不喜欢自己弟弟在外面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倒是她唐突了。
只是一想到灶台上一摞葱油饼，不知道何时才能吃完。
“那锅子和碟子给我吧。”张晓依旧低着头，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依旧扶着门框，以防突发情况也能迅速关上大门。
声音好听归好听，但也是陌生人。
“您开得门缝似乎拿不进锅子。”防备心真重。
“没事，你放地上我自己拿就行了。”
张晓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把她家的砂锅放地上，她不敢看对方，低头迅速把锅耳朵拎起往门口拉，仿佛门口有洪水猛兽。
“那个、邻居小姐，能问下你家的葱在哪里买的吗？”
头顶上传来字正腔圆的播音主持腔，仿佛在耳边炸开，挠得耳朵痒痒的，脸迅速绯红一片。
她发誓，小柯哥哥的音调变了调，比刚刚更磁性了。
也……更吸人人了。
真是一个狡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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