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下班点，局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珣去了技侦办公室。
彭帆把找来的资料都复印了，塞在文件盒里，一股脑递给谢珣：“我先搜集了6·3榆泷特大事故的资料。”
彭帆干事认真仔细，把预先筛出来的结果告诉他：“这个案子，看不出有什么疑点。简单地说，就是汪强这个瘾君子毒驾，在高速路上紧急刹停，导致后车追尾，曹千岩他们师徒坐的大巴，恰好也在其中。”
“汪强？”谢珣打开文件盒，翻出了汪强的资料，没多少记录，一眼就看完了，“死的时候26岁，死后血液中检出毒品成份，交警将这一情况上报公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没有然后了。
吊诡的熟悉感。谢珣皱眉，这种戛然而止，未免太微妙了。
“哦对了，”彭帆说，“这桩案子里还死了一个警察，缉毒警察。”
谢珣抬头：“谁？”
彭帆看着他：“当时新闻里没有通报，这个警察叫刘宇，就是当时榆西市局禁毒支队的警察。”
“就是我们局的？”谢珣惊讶。
彭帆点点头：“而且档案记录的是，他当时正在执行公务，他殉职后，家里得到了赔偿，当时还给他发了烈士勋章。”
“执行什么公务？”
彭帆稍加思索：“说是查出了一条贩毒链，在追一个小喽啰。”
“这都过去十四年了，市局还有人认识这个刘宇吗？”
彭帆笑道：“当然有，就是咱们王怀胜，王局。当年王局可是禁毒组的扛把子，要不是后边受了伤，也不会转到文职岗了。”
“哦……王局。”谢珣嘴角一撇，和他们刑侦支队的关系可不见得好啊。
彭帆瞅他：“有想法？”
谢珣思来想去：“老王爱喝酒，咱俩今晚陪他喝酒去吧。”
彭帆举手：“报告老大，我喝饮料！”
谢珣哭笑不得：“行。”
谢珣给王怀胜打电话：“王局，有空没，请你喝酒。”
王怀胜坐在公交车上，都快到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珣一给他打电话，王怀胜就觉得他没安好心：“谢队有啥事，电话里直说吧。”
“不方便说。”谢珣道：“请你帮个忙。”
王怀胜挑眉毛：“帮什么忙？”
“这样，我这不都三十了吗，请你介绍个对象，帮忙牵个线呗。”
说别的王怀胜可能没兴趣，但牵线做媒对老年人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哪怕这对象是谢珣这臭小子，王怀胜笑了：“行，你说个地点。”
谢珣报了个滨河的小酒摊：“咱俩边吃边聊呗。”
王怀胜不是拘礼的人，不像其他领导，还要嫌弃地方简陋，他搓搓手：“行。”
谢珣给覃爻打了个电话：“老婆。”
覃爻把冰箱里的面条弄出来煮了，顺便炒了点青菜，晚餐简单地解决了，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有事？”
谢珣说：“我晚点回来。”
“这个问题，你中午就说过了。”覃爻的小灵通收到短信，是姜铭潜发来的：资料在你邮箱。
“嘿嘿。”谢珣赧笑：“局里有些事，你别等我，早点睡。”
覃爻起身，从电视机下的矮柜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桌子上，他折返回来：“嗯。”
“老婆。”谢珣摇尾巴。
覃爻开机，挑眉：“干嘛。”
“啵啵。”
“……”
覃爻挂了电话，谢珣一脸菊花笑，彭帆看得头皮发麻：“老大，你每天都对着覃老师这么夹吗？”
谢珣挠头：“我没夹啊。”
彭帆：“……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可怕的夹子怪。
最后彭帆开上他的小宝马，带着谢珣去接半道上的王怀胜，中途转到谢珣家里，把他家珍藏的五粮液搬出来了。
王怀胜一看年份，眼睛都瞪直了：“臭小子，家里藏这么好的酒？！”
“前两年我爸他们单位接待外宾用的，没喝完，我讨了个好，折价买了一些，给咱们王局品鉴品鉴。怎么样，够意思吧？”谢珣笑道。
王怀胜伸手，指了指他：“真行啊你，说吧，要追哪家的姑娘，下这么大功夫，这是我认识的？”
“您肯定认识。”谢珣道：“到了地方说。”
三个人挑了僻静的帐篷，谢珣请客，点了一大堆烧烤，河边有人在燃篝火，还有人搭了个台子唱歌，特别热闹。
谢珣亲自给王怀胜斟酒，好酒醇香扑鼻，王怀胜迫不及待，和谢珣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彭帆点了奶茶，在旁边的自助烧烤架子上充当大厨师。
一杯酒进了肚子，闲话就扯开了，王怀胜打了个酒嗝：“卖了这么久的关子，说吧，是谁，值得你谢大少爷煞费苦心。”
“嗐，大清都亡多少年了，哪有什么少爷。”谢珣默了默，他低声道：“我要说的这个人吧，王局听了别惊讶，您就当我纯是猎奇。”
“猎奇？”王怀胜盯着他：“到底谁啊。”
“刘蕊，银城国际里卖服装那个。”谢珣眨了眨眼睛：“我听说你和他哥刘宇以前是同事，王局该认识她吧。”
王怀胜愣住了，许久不提这个名字，他竟然有一丝恍惚，手里的杯子没拿稳，颠来倒去的晃了一晃，白酒洒出来，王怀胜把小杯子放回去。
他若有所思：“这个刘蕊，四十离异带俩娃，你认真的？”
“带娃的好啊，”谢珣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就喜欢带娃的。”
“……”王怀胜直接戳破：“放你娘的臭狗屁。你们李家什么背景，你能看上这样的女人？少跟老子扯这些狗屎，说，你到底想问啥？！”
彭帆一泡辣椒面撒多了，原地跺脚。
谢珣哭笑不得：“姜还是老的辣，瞒不过王局你。是这样的，我就想问问他们家的情况，她哥刘宇以前是咱们局里的。”
王怀胜说：“你想问刘宇？”
谢珣头皮发麻：“王局，我可啥都没说。”
王怀胜看着他，冷笑：“你问刘宇干嘛，你怎么知道刘宇的？”
彭帆把烤焦的五花肉装进盘子里，一道带过来，在他俩面前落座，叹了口气：“实话说吧，王局，就这个韩晓杨，他师父是以前泷川有名的武术教练，死于十四年前一场特大车祸，而这个车祸呢，还直接导致了刘宇同志身亡。”
王怀胜眯了眯眼睛：“合着你俩从韩晓杨追到他的。”
“也就是好奇。”谢珣嘶声：“王局你说，韩晓杨当了毒贩，会不会和当年这桩案子留给他的心理阴影有关系。”
王怀胜冷笑：“谢珣，我可警告你，这案子结案了。”
谢珣低头把喝了半瓶的五粮液装起来，王怀胜连忙拦住：“干哈啊你小子，没喝完呢。”
“你都不肯开口了，咱还聊个啥啊，留着下次喝吧。”谢珣一脸坦荡。
“操。”王怀胜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破功，笑骂了句：“你这泼猴，日后惹出祸事，可千万别供出为师的名号。”
谢珣抱拳：“师父放心，定然不会。”
王怀胜叹气，徐徐地说起了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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