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问询中

残留的灵气痕迹晦涩,“大场面”下是并不挥霍的灵力,冷静的疯狂感与克制感在这怪诞的空间浮动。

文昴注意着烟火众警局痕检人员的动作,颇觉割裂:“他们在?”

陈西又敛眸看着无头女性仿佛冻结一样的身形:“采集现场资料,或许犯事者留了些除灵力以外的痕迹,毛发足印指纹之类,我们之前拿到的资料里虽然没有提及,但是他们应该每一次都做了对应工作。”

“这东西好,说不准我们回去做委托也能用上。”

“灵气会抚平几乎所有。”陈西又在工作人员退出后低声嘱咐记得录像,走上前,戴着手套的手触碰了女性冰凉的肌肤。

于此同时,女性创口的灵力几乎丧尽,血液仿佛瓶内再也压不住的飞沫一样飙起。

陈西又捏了隔离法术:“就譬如,我们不掉头发,也不在茶杯上留下指纹掌痕。”

文昴闻言叹口气,又啧了声:“好悬我手快给她添了点时间,不然这血要溅到刚刚工作的人身上。”

犯案人恶意满盈地给尸体添加了延后术法,让女性体内的血液在驻点来人后喷发,异化成彩色的血液在光下折射异样的幻化油光。

伴随着喷溅如烟花的血液,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甜腻到作呕的香味。

昭彰最低劣的玩笑。

或许不只血液,陈西又抿着唇,看着女性的尸体在大量溢出血液后干瘪,美丽的躯壳在内里的坍塌下坍缩为扭曲的蠕动皮囊,裙摆及吊带袜在彩色液体的濡染下怪异地鼓动。

最终,犹如宴会上主人倾力推出的余兴节目。

那皮囊像彩弹一样爆开了。

文昴眼疾手快拉着她退了好几步。

崩坏的皮囊飘成嘲笑的横幅。

“呀”。

其后是一张歪扭的,吐舌微笑的简笔笑脸。

“咔哒”一声,是出外勤的另修人警员后退一小步的声音。

文昴不知从何评价这跳到眼前的挑衅,同时,他有点心虚,苏元同他称兄道弟时嘱咐他务必看好陈西又,称陈西又有股纯澈的傻,望他能稍微看顾一下,防止她意气用事。

诚然,他形容得陈西又像个炮仗,但鉴于他一路观察,陈西又确有一副修士少见的柔软心肠。

但——

陈师妹不会意气用事吧。

她会被激怒吗?

陈西又不知道文昴的担忧,她俯身,用玉瓶乘起一小瓶彩色粘稠液体,甚而取来证物袋将残余的人皮收检。

搜证人员紧急回车取密封箱,她叹气,果然完全不动用法术是不行的,又一次溅了满场的彩色液体平空聚起,撞上容器壁时发出“啪唧”一声。

此地剩下的东西没有再取证必要。

帘幕上仍挂着男人的残余,陈西又仿佛终于从事态中回神,她盯着肉糜状的血红碎肉与细小骨茬,眼底蓄起了薄薄一层的愤怒与悲伤。

文昴将她往后拽了拽,施了法将男人剥脱下来,堆在盛满内脏的果盘旁,免去了后来员工卸下帘幕铲下男人的艰难工作。

“师妹,回神了,回去问话。”文昴带着师妹走出了这片甜腻血色。

万时在尸体异变时中止过问话,抬头看着帘幕中间的诡秘烟花,他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犯案者越玩越花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动作越多痕迹越多,这意味着堕修逐渐失控,或上瘾。

大叔师妹在感受到灵力波动时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跟被烫到了一样飞速移开了视线,问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沙发上坐着的员工们听到了什么动静,但很有自我保护意识地并未回头。

“你是说,帘幕是描翠拉开的对么?”

三三两两的员工之间不被允许交流,万时与大叔佳各自挨个拎出员工问询,经历诸多恐惧但习惯的的一问三不知后,终于迎来了有效信息。

“是,是的,她拽开的,我当时扫了一眼吓了一跳,眼睛就往边上躲,描、描翠又吓了我一跳。”

“描翠是哪一个?”

女性回头,小心打量一眼:“黑色裙子,盘头发头上没有花那个。”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我真的只看了一眼,我是第一次这么近遇到这种……”

“多谢。”

将女孩放走,大叔佳走近沙发上尚未问询的人,万时师兄及查看完现场的陈师姐与文师兄在听见信息后都没有反应,她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拎出那个描翠。

或许不用。

交换的视线里,她看见陈西又对她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沙发上等待问询的员工或许等得太无聊了,他们或托着下巴望着地毯上的昂贵纹路,或捧着酒杯啜饮,更有甚者——

大叔佳注意到,有员工在身边人裸.露的大腿上用指尖画了个爱心,被画爱心的人的反应让她相信,她们已经就今晚的**一度达成了共识。

她有时也不希望修道者有这么敏锐的五感与洞察。

陈西又走近沙发时,一名女孩正笑着靠近另一名男孩,她将男孩唇上的口红一点点擦净,抱着男孩惶惑的脑袋安抚地顺毛。

万时显然用言行阻止了这群人交流,于是这充斥奇异圣洁与情.欲的一幕是无声的。

陈西又停在他们身后,她用那双仿佛只应倒映蓝天密林与湖水的澄澈眼睛看着他们,声音清澈:“麻烦您接受一下问询。”

女孩望向她,露出一张柔媚而快活的脸,点了点头。

她的手仍隐没在男孩蓬松的发间,男孩慢慢恢复焦距的眼睛依恋地看着她,她仰头,拉近距离,在男孩额头印下一个吻,近似母亲在孩童睡前的安慰与祝福。

陈西又静静看着,等待她从沙发上转出,女孩的礼裙显然经历了一次并不妥帖的对待,细小的系带被拉扯得几处变了形,又被并不熟练的手拙劣地系上了,不过她后颈的结极为完美,正如一只蝴蝶垂落在脊骨。

她有一头蓬松的黑色长发,这使她看上去轻巧又天真。

“你什么时候知晓意外发生?”

“发现死者时你在做什么?”

“你认识死者吗?”

“死去的人,是点妆吗?”真名蒙潇,在后花园名为吻文的女孩思考着,纤细指尖染了亮晶晶的莹粉,她似乎惯于用轻慢的语调说事,微妙的撩人。

不过她很诚实,她的肌肉动态、呼吸脉搏、瞳孔动势都这么说。

“你是怎么确定死者的身份的?”

“说起来很倒霉哇,我和点妆的帘幕很近……”

吻文半推半就任由这名欢场新人将她压在帘幕内柔软地毯上时,也没想到今夜的事件走向。

帘幕内用于照亮的是密封水缸内的发光水母,帷幕顶饰有荧光涂料,如在星夜之下的布置,吻文在心底为今晚帘幕的对胃口欢呼了一刻。

客人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知被谁激来了后花园。

她只是看他长相不错,主动凑上去想要个好点的打工体验罢了。

刚开始她还有闲情思考点妆今夜的好兴致,很快就专注了起来。

客人拽她礼裙系带的手完全不得章法,她带着笑意轻嘲他的生涩,牵他手引他度入一个美妙夜晚。

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她呼呼喘喘,一身春痕,正跨坐在客人身上。

她花了三秒思考这音乐的意思,堕修、命案、集合。

天。

她伴着畏惧与怜悯软了身子,这体验也太糟糕了,小客人不会有阴影吧。

吻文车技娴熟地将客人飙速带下了高架,在客人茫然湿润的眼里亲吻他:“亲爱的,这里有堕修的命案,我们先出去。”

心底的战栗静悄悄地颤抖,畏缩在皮囊下不自然地蜷缩。

趁着客人没反应过来动作飞快地为他系好衣扣,牵起裙子为自己系好后颈地蝴蝶结,少见地手抖。

虽说这是烟火众的生活常态,但吻文此刻的冷静还是与后花园的严格培训有不少干系。

彼时为他们进行突发事件培训的老师微笑着:“虽说此前没有多少先例,但是众所周知,堕修杀人只有他想不想杀,没有你崩溃或者不听指挥就不杀的道理,后花园的员工需要牢记,在真的听见堕修相关的预警时,虽然不听指挥会有与未知博弈的趣味,但听指挥显然更有助于员工与客人的存活。”

因为堕修杀人导向的单向结局,烟火众的另修人除却偏高的犯罪率外,都有着铿然不移的信念。

那是一种明天就世界毁灭我今天还会好好上班的执念,万一我活下来了呢,那我还是要吃饭的。

吻文与客人在帷幕间行走,仿若错觉的血腥味弥漫在鼻端,灯具的昏暗让她意识到由于所选的帘幕,她错过了堕修犯案必会有的灯具失灵。

心脏砰咚砰咚敲着肋骨,吻文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节奏,只是微微加深了换气过程。

在服务模式下她选择挽着客人,在危机模式下她当然要给客人足够的安全感,她将指尖没入客人的指尖,不用言语刺激他,只用肢体动作安抚他。

当然啦,烟火众的人,谁都知道堕修来了这种事是徒劳的。

不过人的心理本就是幽微的,有时就是需要徒劳的安慰。

宴会厅中间的客人疏散了大半,员工们几分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后花园的幕后管理者有所谓灵宝可以探测堕修是否存在,看情形堕修应该是离开了。

哦,它忽然发疯回来也没人拦得住。

出于对事态的好奇,她看向了场内人视线刻意避过的区域,华贵幽紫的幕布扯开,失去头颅的身体,大片的血红。

分外令人惊喜的是,这个帘幕就在她选择的帘幕附近,她甚至同客人调笑过是否要加入那场可能的多人行。

吻文扳回视线,嘴上说着让客人尽快离开的话,轻轻抵住他不自觉偏转的头。

“别看哦,”远处或穿着警局制服或便服的人员在经理后迈进大厅,吻文叹了口气,拔出自己如在泥淖的情绪,“看来客人暂时走不了了。”

帘幕间血腥味下潜藏甜品腐烂一样的浓香,客人看上去几许慌乱,吻文鉴于善后善得好的奖金:“看来要问过话才能走了,不要回头,回头就要多回答几句她是谁,你见没见过了。”

她贴近,意图聆听客人的呼吸与心跳:“你在害怕?”

“没有。”客人抿了抿唇。

四下里是慌乱地人群,后花园大厅香氛内混入不祥的异味,低低的絮语与交换的视线里,慌乱浅慢滋长。

“那帮我把裙子系好吧,”吻文将手举在他眼前,“我害怕,我系不好它。”

在握着系带一一将其复原的过程中,客人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错,吻文将脚放上沙发侧坐着,方便客人为她系胯附近的带子,看来这个客人还挺勇敢,他冷静得很快。

因为有客人,也因为那名修仙者可怕的洞察,他甚至在同事试图口型表示讶异时出声打断了这无声交流,沙发上很寂静。

吻文在这寂静中闭上眼,回忆在那短暂的一瞥,自己看见的并未拉严的帘幕内,是否一闪而过过堕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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